看吧

第二十一章

　　慶生會過後孟銓消失了兩週，回來時早就什麼都忘了；雙胞胎反而大吵一架，還是孟銓在襄姊拜託下、哭笑不得地把兩個人哄著和好。

　　後來，小岳終於忍不住打給孟銓問了生日那天的事。看到那個貝斯手的臉孔後，連他自己都有了不舒服的感覺，孟銓哥難道真的都不生氣嗎？

「幹，氣啊。我那時候覺得左諒之的變態真他媽沒有極限。」回想起當時情景獵人笑了。

　　而這也是諒恆雙胞胎吵架的原因，阿恆覺得諒諒太下流又太不看場合，讓孟銓和其他人都感到難堪。

「對不起……」小岳不自覺地低頭道歉。

「對不起個鬼關你屁事啊。」孟銓在電話中大笑。

　　沒什麼啦過去就算了，而且我哪來的時間記得這種事，諒諒變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天倒是對二少的驚訝多過於對諒諒的憤怒啊。

　　二少和諒諒的價值觀和行為表現很像，來源卻不相同。

　　對他來說，性和愛可以分開是因為他將愛看得很輕；諒諒則是把快樂看得太重。

「諒諒我不想講他了，只能說真的很慶幸老天至少給了一個阿恆在他身邊。」襄姊曾經分析過雙胞胎的私生活，認為他們能互相制衡是種千萬分之一的幸運。

　　而你呢，寧寧，只是還沒碰到一個讓你失去理智的人。左襄之笑著說，等那個人出現你就會了解，世界上有比工作更值得細心耕耘的事。而左寧之聽到的時候竟感到一絲期待。

　　不過以上都是很久之後，孟銓從襄姊那得知的了。

「諒諒我問你，如果你想下單殺人、」

「靠夭喔孟銓。」阿恆大叫。

「他如果下單，是買你來做別的事啦。」南瓜懶洋洋的。

「欸，沒禮貌！」阿恆轉過去指著死黨，「說對了，但沒禮貌！」

　　獵人不理會那些干擾，「如果你想下單，但發現已經有人訂下契約了，你會怎麼辦？」

「已經有契約的意思是，有人已經付錢殺那個人了嗎？」

「如果第一個也是殺人契約的話。」小岳插進對話中。

「……幹！」這次換孟銓大叫。

「怎樣啦，孟銓你真的是髒話很多。」

「小岳你是天才！」

　　那個小殺手從來沒說過第一份契約是什麼，自己理所當然認為兩次的目標都是「殺人」，所以一直被困在這點想不通。

　　但如果，重疊的兩次任務根本不同呢？如果第一個人並不是要尋得的命，又是怎麼回事啊？

　　一瞬間，腦袋內又出現各種可能性。有人只是想製造混亂，而另外有人趁此加疊任務、殺了尋得再嫁禍他人嗎？還是從頭到尾都是同一人，打算混淆視聽使人找不出委託人呢？

「吃飯了喔孩子們 ——」襄姊呼喚。

　　孟銓起身時注意到二少還沒回來，他對阿恆投以疑惑的眼神，後者聳肩說最近公司非常忙碌，八成又在加班。

「你們不需要去幫他嗎？」獵人問。

「啊啊，孟銓不要連你也唸我們吧，我們也是有做完份內工作才回來的。」

　　走進餐廳，襄姊正在擺碗筷，「怎麼了？」

「孟銓想念二哥啦。」諒諒回答，「好嫉妒喔。」

　　獵人無語，這也太幼稚了吧。他接過左襄之端來的一大鍋湯，放在桌子正中央，「襄姊，我去打個電話馬上回來。」

　　襄姊挑起眉，孟銓只好保證他一分鐘內一定回來。

「孟子成，我需要你學弟的聯絡方式。」

「為什麼？」

「他想要恢復殺手身分就必須解開契約，他需要找到委託人是誰。」

　　電話那頭罕見的沉默了。客廳好像傳來二少回來的聲音，小岳隱約吵鬧著。

「孟子成？」

「孟銓，這樣真的好嗎？」孟銓可以想像孟子成皺眉的樣子，語氣猶豫著像在思考每一個用字。

「什麼意思？」

「你們的規則我不太懂，但這樣絕對會給你帶來麻煩吧。獵人總部那邊、」

「那個我會自己處理。」孟銓打斷他。

　　孟子成嘆氣，「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嗯，讓他連絡我吧。」

「你不需要做到這樣的。」

　　一瞬間，孟銓的臉頰熱氣撲騰。實在不想太卑微地去思考這句話之後的意思，至少在這個表層他認為是一種關心。

　　他要自己平靜下來，「你已經找不到他了嗎？」

「這倒是不會。」

「那叫他盡快來找我，下週三開始會去、」

　　然後手機被抽走了。

　　轉頭看是左寧之，還穿著西裝與微微鬆開的領帶，表情似笑非笑切斷對話。

　　二少沒有多說什麼，很快將手機還給獵人，告訴他襄姊說超過一分鐘了。

「二少你回來了啊。」

「嗯。你下週三開始要幹嘛？」

「咦？」

「你剛不是講到一半嗎？」左寧之漫不經心的，「你們是要互相報備行程的關係啊。」

「孟子成的朋友碰到麻煩需要幫忙，而且有點急。」這次孟銓直接說出名字了，反正對方都很清楚。

　　左寧之揉了揉眉心，好像想把疲憊推開一樣，然後聳肩，說來吃飯吧。

「對了，孟銓，」走了幾步男人又開口。

「不要因為很了解對方有多危險，而仗著這份了解以為不會發生無法控制的事情。這樣就太笨了，不管怎樣還是記得保護自己。」

第二十二章

「孟銓哥，你賺得錢都花去哪裡了？」這次見面，岳弟終於問出盤旋已久的問題。

「就學貸款。」

　　獵人學校所受的教育很特殊，教材、裝備、師資、實地演練的費用都高得非常驚人。成本過高，而市場的需求其實很少，造成大部分的人畢業並不會真正成為獵人；因此他們無法走類似警專的公費制度，甚至根本沒有全額獎學金這種事情。

　　孟銓的成績已經讓他比同學們少繳很多學費，但畢業時身上還是扛了很重的就學貸款。

　　這之外就是房租了吧，為了工作方便孟銓現在除了自己的公寓，還有另一處和黃凱西合租的便宜倉庫，以及地點較偏僻的實驗室。獵人的生活其實非常簡單，反正大部分時間都在工作與研究。

「喔……」小岳似懂非懂點頭。

「覺得自己家有錢很幸運了吧。」孟銓把水餃放到桌上，遞給他一雙筷子。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幸運啊，」小鬼酷酷地說，「而且襄姊二哥他們承擔了有錢的責任，讓我到目前為止都能做想做的事，我覺得很感謝，也覺得他們很帥。」

　　是啊，每次想到這小鬼的經歷以及左家給他的一切，孟銓總會忍不住想，天之驕子就是這樣了吧，竟然生下來就有人為了反轉他的未來用盡力氣。但幸好是岳弟啊，是這小鬼的話一切都會很值得，他用得天獨厚的活力能力和好個性，帶著哥哥們的期望一路向前。

「小鬼，你壓力也別太大。」

　　小岳夾起一顆水餃，歪頭，「奇怪欸孟銓哥，你明明不是這種人，卻對我說過好多次這樣的話喔。」

「蛤？」

「孟銓哥你明明不是會把壓力放在眼裡的人，你自己的生活方式才讓人擔心到不行，但你卻有好幾次跟我說快樂比較重要。」

「我只是要說別把別人放到你身上的東西看得太重。尤其是他們想給你的也不只是期望你有很大的成就，你懂吧。」

「但希望我快樂一點，不也是孟銓哥放到我身上的東西嗎？」小岳調皮的笑。

「你……」

「安啦，我很快樂的。」

　　看著那個大大的笑臉，孟銓不得不承認，自己答應在百忙中抽空和岳弟見面，也是因為下意識想念這小鬼吧，內心知道跟他講講話哪怕只是一頓飯，都可以放鬆寬慰不少。

「快點吃吧，剩半小時我就要送你回去了。」

「蛤…」小岳發出小孩子耍賴的語氣，「真的只能到兩點嗎？」

「是真的，黃凱西還在等我。」

　　左家小鬼收起笑容，坐挺身子，「那也不能浪費時間了，孟銓哥，上禮拜吃完飯問你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

　　獵人學校有一個傳統，在畢業時由一名前輩替畢業的小獵人別上象徵完成學業的徽章，意義大概類似一般學生的撥穗吧。這樣的前輩被稱作「配冠者」，也有著導師、帶領入行的意思。

　　根據傳統，成為配冠者需要符合一些條件：被這位後輩奪走一樣東西、參與過後輩人生中的一個重要時刻，擁抱過他的家人、並給予過他一樣東西。實在太麻煩了，所以這項傳統就跟制服的第二顆鈕扣一樣只是個故事與象徵，基本上只是個由學校老師代替進行的典禮流程而已。

　　這些資料還是孟銓事後去查的，在小岳非常認真地請自己擔任配冠者之後。

　　這小鬼倒是很沉得住氣，在孟銓忙得昏天暗地的這一個月並沒有選擇簡訊或者電話，非常規矩地在他去左家吃飯的那天，親口邀請詢問，今天應該也是因為想要自己的答覆才硬是要過來吧。

「小岳……」

「孟銓哥，我一開始想當獵人是因為覺得很酷，進去之後發現除了酷之外找不到這個領域對我的意義。直到遇到你。」

　　我想要變成跟孟銓哥一樣的人，雖然說職業不會決定個性，但這兩件事也不能分開來看，應該說沒有一個人是可以被拆開來看的，而且我想不到其他更能讓孟銓哥發光發熱的工作了！所以如果，我也開始很認真很努力去學習怎麼當一個殺手獵人的話，應該也可以慢慢變得跟你一樣帥氣吧。我是這樣想的啦。小岳說。

「所以，你是我在獵人這件事上的啟發，可以的話我希望你當我的配冠者。因為我有你啊，你是我真正的導師，配冠者對我來說就不只是一個傳統而已，它是有意義的，代表你帶給我的東西。」

「你這個小鬼……」

　　孟銓意識到自己竟然突如其來一陣鼻酸，是老了嗎還是，自己在他面前永遠這麼不堪一擊啊。

　　他深吸口氣按捺住那種激動，緩緩開口，「可是那四項條件，也太麻煩了吧。」

「不用擔心！」左岳之眼睛一亮，「孟銓哥我們認識的兩年可是非常精采唷。」

「你該不會要說我全部都有達成吧？」

「你給予我的東西數都數不完呢。」邊說還邊插起一顆水餃塞到嘴裡。

　　獵人跟著回想，「我確實也才剛參加完你的成年生日會…」

「諒諒每次看到孟銓哥都會很熱情地擁抱你喔，襄姊有時候也會。」

　　什麼跟什麼，擁抱家人並不是這個意思吧…「那被你奪走一樣東西，並沒有吧？」

「車啊，孟銓哥，你新買的車。」

「……」

「欸我先澄清，我絕對不是故意的喔！」

「……」

「拜託你當我的配冠者，好不好嘛。」

「……小鬼，我先說，你畢業典禮那天我不一定有空參加啊。」獵人還是認輸了。

「嗯嗯沒關係，等孟銓哥有空再補進行儀式就好了。」

連載中，故事介紹在此。

最近首次嘗試玩交友軟體，像是進入一個新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