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

連載中：16 到 26 歲，故事介紹在這。

蔣雨興 17 歲；小司 16 歲

　　你知道小司擅長攔網嗎。

　　視線跟著來回飛越場地兩側的白色排球移動，林維新開口。雖然我們不到體保生那種專業程度，但他會被安排攔網一定有原因。

「我現在這個樣子，林維新。」蔣雨興淡淡打斷，連提高音量的興致都沒有，「你他媽在跟我講排球。」

　　我在跟你講小司。排球隊隊長搖頭。

　　他又不高為什麼適合攔網，一是他的跳躍能力很好，二是，他真的很會觀察時機，小司是一個非常細心的人，有時候連波波都會被他嚇到。

「是是是，他知道有人喜歡我就趕快讓開了，最有禮貌那種，請他一次摩斯他還我兩盒蛋餅加冰紅茶。」

　　早上看到那份早餐蔣雨興髒話含在嘴巴裡，換上工作人員 Tee 的時候滿臉不爽，但昨天才認識的校隊球員湊過來想喝一口紅茶他又不肯，板著臉把食物飲料全部推回自己的座位。

　　滷味盃第二天上午有小聯誼和團康活動，吃過午餐、寫完龜背卡，就是眾所期待的小隊循環賽，各隊比一場休兩場，賽事會持續到傍晚六點，最後全體去市區包場吃平價燒肉。

　　一整天的行程蔣雨興都遇不上小司，到每一處都聽見「他去生輔組幫忙囉」、「剛剛被叫去搬器材了」，不禁心想這傢伙真的跟波波一樣，明明不愛站在中央，但能力和人緣都太好，免不了在團體生活中忙碌，差別只有找不到波波不會讓他心煩氣躁。

　　直到循環賽開始，他才隔著一整個球場看到學弟，這時候卻又不想過去了，嘆一口氣，走到站在裁判後面幾公尺的林維新旁邊。

「我說過他和波波很像，」林維新又說話了，「但跟波波不一樣的地方是，波波會逃避到底，小司不會。你如果很認真去找他談，他會給你答案的。」

　　蔣雨興抬頭，看見林維新的表情複雜，臉上寫著「跟你講這些我要被波波罵死了」、「我就好人做到底吧」與「不要浪費了我給你的情報啊」。

「什麼時候。」

「蛤。」

「你覺得我什麼時候去找他談？」

「至少等滷味盃結束吧，你不是答應波波了嗎。」

「吃晚餐的時候算結束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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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自己成為許多人青春的一部分這件事他是知道的，知道但很困惑，他也只是在過他的高中生活而已。

　　不，其實連這樣的想法都很少出現，什麼生活、什麼青春的，他就是跟大家一樣被要做的事情推著走，偶爾被推得不耐煩了才靜下心來釐清先後順序，那些順序是先練球或先做數學題，先找曾立恩和林維新協調場地還是先去匯補習費，就這樣而已。

　　籃球、功課、球隊、社團，幾乎佔滿他的全部時間，頂多再加上阿豪波波，以及偶爾去河堤打野球，就這樣。其實比起很多人自己的世界算小的了吧。

　　只是在自習室跟旁邊的人借橡皮擦或跟熱舞社的女生逛個誠品都會出事他覺得很扯，幾次以後就不想往世界外面走了，麻煩死了幹。

　　所以他不懂大家喜歡他哪裡。阿寬比自己還高，打中鋒還會策應，多帥；阿豪能言善道，林維新很好笑，波波雖然不高但個性很好、跟誰都是朋友，他是真的想不出來自己哪裡特別。

　　當然，他不會覺得其他人的心意不重要，可真的離自己很遠，因為他一向很慢。升上二年級他才知道大家傳他有個交往多年的校外女友已經傳了一整個學期，前陣子緋聞女友換成阿葉，他也是到小司開始和自己保持距離才知道。

　　小司啊，小司很特別。應該說，小司出現之後他就明白其他人為什麼覺得自己特別。

　　因為就沒有理由。

　　你喜歡一個人不會有理由，喜歡就是一種，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存在許久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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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號聽著電話裡一直尚未接通的嘟嘟聲，一邊看小司把肉翻面，調動烤盤上的位子。

「他不接。」放下手機，阿號靠向後方的沙發。

「在忙吧。你打幾次？」小司回答，把肉夾進對面累壞在滑手機的小隊員的盤子裡。

「吃飯前打過兩次了。」

　　他們學校是主辦單位，除了帶隊的隊輔們，其他人都要幫忙收拾比賽場地和點交器材，二年級幹部更是活動組之外的都還沒抵達燒肉店，聽說隊長和副隊長才剛去了學務處。

　　阿號坐在小司旁邊，盯著某處雙眼發直，看起來悶悶不樂。

　　小司觀察著好友的眼神，來回移動拿著料理夾的右手，確定那是阿號的視線跟隨處，好笑地停下動作。

「怎麼了？」阿號問。

「會給你吃啦。」小司笑。

「我不餓，給他們吧。」

　　小司瞬間就了解了。有一個人總是在菜上來時先夾到別人碗裡。

　　自己倒不是這樣的人，他只是覺得今天大家都累了，身為隊輔的自己應該照顧一下孩子們，但波波就真的是個天使。

　　唉，自己兄弟怎麼就喜歡上這麼一個高難度的。他伸手拍拍阿號的背。

　　阿號也嘆氣，側過身把自己埋到好友後面，臉頰貼著小司肩膀。

「學長還好嗎？」小隊員們沒見過這樣子的阿號，有點驚慌。

「沒事，他累了。」

　　說完這句話，他突然瞥見一個人朝自己走來，於是輕輕挺直腰桿，肩膀離開阿號。

　　小司，能出來一下嗎。蔣雨興說。

　　林維新和波波都還沒到，小司和活動組組長講了一聲，跟著蔣雨興走到店外。太陽下山後若有似無地下起小雨，風吹進騎樓帶來些許寒意，他縮了下脖子。

「阿葉去找過你嗎？」蔣雨興問。

「妤甄學姊沒有，是茉莉學姊來找我的。」

「她跟你說了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小司想了想，決定開口。

　　她問我和你是不是在交往，我說沒有。她說妤甄學姊覺得我們在交往，我說我不認識妤甄學姊。

　　燒肉店一陣喧鬧，不曉得在起鬨什麼，但小司和蔣雨興都沒有轉頭看。

　　她問那你有沒有喜歡我，我說不知道。就這樣。

「就這樣？」

「嗯。」

　　反過來沒有、我是說，她沒有問，呃。

「沒有，學姊沒有問我喜不喜歡你，」小司聽得懂對方在說什麼，既然學長都這樣真實了，他也不想再逃避，「我覺得，那對妤甄學姊來說應該不重要吧。」

「什麼意思。」

「因為很多人喜歡你啊。」他想或許學長是真的不明白，盡量心平氣和地解釋。

　　學校裡有很多人喜歡你，學長。雖然你大概聽過很多次了，但那之中，是真的有很多人認真喜歡你。在那麼多人裡面我一點也不特別啊，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妤甄學姊只要知道你喜歡誰就夠了。

　　九點多的市區人車還很多，輪胎經過濕黏的柏油路壓出不太乾脆的煩悶聲響。

　　小司看見蔣雨興眉頭緊蹙望著自己，開口的時候像是被不耐與焦躁推著情緒來到喉頭，但又像是，什麼都想得很清楚了。

「那小司，你要不要當最後一個。」他說。

瑪蘭生日快樂～
他們終於在一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