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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者之家 俵岳 x 俵晴
Day24: ㄩ。擁有之年。 This will be our year.

　　「你保持原本的樣子就可以了」。

　　為自動販賣機補貨的夜班從晚上七點到早上四點半，下班時肚子總是很餓，但天色未亮大部分餐廳還沒開始營業，選擇並不多。

　　繞了遠路，在過去會轉彎的地方選擇直走，就像當時他沒有推門進店，從此就再沒有過。

　　俵晴沒有時間理解伊藤可憐對自己的意義，一切都太緊迫且吵雜，每次談話他都能感覺周圍有什麼在翻騰，像是不懷好意的烏雲，兩人正在探詢的事情將掀起巨浪。

　　而當任務再次失敗 ── 他指的是殲滅風魔黨並把岳帶回家 ── 他也只是找到另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牛丼而已。

　　算不上收穫，但有一件事是改變下班路線之後才發現的。

　　凪這學期似乎修了更多早上的課，一週有兩至四天會早早出門，而最近，有一個男孩子會到車站附近接她。

　　用接這個字不曉得是否正確，妹妹的反應總像是「喔你也走這條路啊」，抬手打招呼的樣子非常隨便；但那個男孩看見凪的時候露出的燦爛笑容，確實是抱持著迎接的心情沒錯。

　　首次目睹時晴實在太驚訝，還拿出真本事跟蹤了幾個路口想確認兩人的交談內容。

　　男孩長得很好看，眼睛烏黑明亮，表情和聲音都很不錯，是個好孩子，他應該告訴凪不要那樣粗魯嗎。但是轉頭想想他懂女生嗎，或者更關鍵的，懂凪嗎。自己之前不也是因為佐藤大口吃飯的樣子注意到對方的嗎。

　　開始訓練之後第一次破戒，是岳帶他去吃牛丼。

　　那時店家剛引進新的餐券機器，他們花了點時間研究，他不小心按到「蔥多」，食物上桌後岳笑出來，然後在自己對著那如小山般的新鮮蔥花發愁時，一派輕鬆地交換了兩人的碗。

「今天冥想的時候，晴在想什麼呢。」

「咦？」

「你的呼吸很混亂。」

　　你有想過嗎，我們家的人，如果不能成為忍，會成為什麼呢。

　　筷尖停在距離溫泉蛋一釐米旁，戳下就會流出黃澄澄的蛋液，包裹燙口的碎牛肉片和洋蔥絲，與味醂、高湯及醬油的香氣融合，是若半藏在場也會繞著他們喵喵叫的程度。但晴還不確定自己想要怎麼吃這碗得來不易的違規。

　　晴，你會成為很優秀的忍。岳篤定道，接著愉快地雙手合十：要開動了。

　　後來失去了岳，父親宣布俵家引退，晴不願意去酒廠上班，上網找了一份開車補貨的工作，一個禮拜吃三次牛丼。

　　有些事習慣得很快，這點和有些事從不會變一樣無需質疑。他現在只點蔥多了。

　　昨天依然在太陽升起之前吃完早餐，回家了路上天色隨著步伐漸亮，晴猶豫過要不要避開車站，但只是稍微恍神就又走上同一條小徑。想了想，他仍往那個方向瞥了一眼，果然看見男孩子的紅色圍巾和笑容。

　　在來得及阻止自己之前，腦海中就冒出同樣的句子：不知道岳會怎麼做。

　　會一路尾隨他們到學校嗎，還是直接現身跟男孩子自我介紹？不，或許是吃晚飯時在全家人面前拿出來調侃一番，故作感慨地說「凪也長大了啊」惹妹妹翻白眼吧。

　　記得某年冬天，凪還沒到受訓的年紀，只會在院子裡翻跟斗，因為總是吵著要加入岳和晴，寒假一到便被媽媽送去市區上水彩繪畫課。

　　剛完成當日訓練的晴躺在道場中央，全身肌肉都在哀嚎，抬手拉鬆衣領，感覺忍服之內的體溫與汗水形成一個小型蒸氣室。

　　然後視線中冒出岳的臉，「爸媽今天有任務，我們去接凪下課。」

　　於是心不甘情不願換衣服穿鞋，還想討價還價洗過澡再出門的晴，就這麼被推著後腰出發，路上開始飄雪，又冷又餓心情更糟了。

　　兩人穿過半個鎮，妹妹卻不在上課的畫室，事情變得有些棘手。

「打電話給爸媽嗎。」晴把凍得發紅的手藏進口袋裡，不太感興趣。

「任務中沒辦法使用手機。」岳搖頭，「仔細想想，凪可能會去哪裡？」

　　誰會知道啊。晴才要反駁，抬頭看見積上細碎白色粉末的屋簷。

　　他想起凪很喜歡高處，看過爸媽哥哥飛簷走壁就更著迷了，常常一不注意就想往屋頂爬，但總是在得逞前就被祖母發現阻止。

　　畫室前院的圍牆不高，是小學生也能搆著的高度，楓樹歪歪斜斜地延伸將其蓋過。果然，他們在枝椏間發現困住的凪，看來是上去之後找不到路下來。

「沒事，迷路而已。」岳笑著摸摸埋在自己腰間的凪的頭頂，「又不是世界末日。」

　　如今哥哥似乎在花田中迷了路。晴想。

　　真是可惜，比起花他更喜歡雪，連自己都覺得奇怪，明明很怕冷。

「明明叫做晴呢。」每年最冷的時候岳都會在鋪滿厚厚積雪的屋頂找到他，哭笑不得。

　　如今他已經不去屋頂了，失去岳，比世界末日更糟。

　　上回任務出發前，他對換上忍服的凪說「妳不一定要去」，或許是自己從以前到現在唯一像哥哥的時刻。

　　那麼岳真的像兄長嗎。一直以來全心信任與仰慕，晴沒有想過這一題。

　　可若忍住鑽心的痛楚，憋氣細想，儘管自己對凪和陸來說絕對不是一名合格的哥哥，但比起岳倒也小巫見大巫。

　　這麼說或許很自我本位，但兄長會留給至親這樣排山倒海的痛苦嗎。

　　視線移到手中的筷子，以及冒著熱氣的中碗牛丼，豐富到狂妄的蔥花之間一顆溫泉蛋溫潤黏膩。

　　奇怪的是竄入腦海的並非最近一次見過的岳，而依然是音訊全無時自己最常想起的模樣，什麼都仍未發生，沒有被花田圍繞，也還沒因為到了夢的尾聲變成那張鬼怪面具。

　　岳看著自己微笑，輕輕開口。

　　會豐收的。或許今年就是你的時候。

《忍者之家》是我的 2024 冠軍影集，配樂尤其超級優秀
期待第二季，也還想幫這兩個人寫好多好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