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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pexial    晨熙    連晨翔x陳向熙

攝影集

 

 

　　好想睡覺。連晨翔張開眼睛，毫不意外自己還是坐在休息室裡，宣傳在身邊用 Line 喬通告，想到大哥的黑眼圈，突然有股把那支手機搶來摔在地上的衝動。

　　昨天只睡了三個小時，還一直夢到報告做不完被當了兩科，醒了再睡也是、爬起來推了兩下伏地挺身再睡也一樣，不過還是比前陣子夢到從舞台上摔下來好多了。

　　目光換了個方向，把那個人收進眼中。

　　眼睫毛好長喔，皮膚也還是好白 ……。

 

「你在盯著他看什麼？」

「欸？」他回神，看到鏡子裡的宣傳放下手機在笑。

　　指了指隔兩個位子的陳向熙，「你盯著他很久了，我一開始還以為只是發呆，結果發現你表情有在變。」

「我是在發呆啊。」

「眼神也跟著他移動喔。」

 

「他們最近熱門CP啊，快超過我們了。」中間的黃偉晉插話，他已經拍完了在等公司的人來接。

「耶。」晨翔應著，但不是很有精神。

　　陳向熙從手機裡抬頭，笑了，「給他看嘛，我比較療癒啦。」

 

　　今天來拍和台灣新銳攝影師合作的攝影集。與其訝異公司安排這樣和宣傳專輯沒什麼關係的活動（公司是真的蠻肯讓他們嘗試不同面向，而且強大的同仁們不管怎樣都有辦法宣傳，例如現在正有人拿DV在角落錄著花絮呢）；他倒是比較好奇為什麼這位不需要追求銷售量、全身又散發濃濃文青味道的攝影師會答應把他們團放進攝影集裡。或許視為挑戰或追求什麼奇怪效果吧。

 

　　不過到很後來他們和攝影師變成朋友，才知道原來這傢伙只是很自負的想：我就是要把這些臉放進去啊，這麼好看的臉幹嘛不用？你看我只挑自己喜歡的臉就知道了。你說偶像？其實只要把他們的宣傳服脫掉就不會那麼瞎了啦，不過穿再怎麼瞎我都還是有辦法拍得很文青啦，實力嘛。

　　順帶一提，他「喜歡的臉」有四張，陳向熙、連晨翔、王以綸、黃偉晉。「照順序排的喔。」不知死活的補充。攝影界的明日之星了不起啊？

 

（聽到的時候黃偉晉撫著額頭不知道該說什麼，陳向熙則還是好脾氣的反擊：欸，我們的宣傳服才不瞎壘。）

 

　　後來有變成朋友是沒錯，蠻奇妙的緣分，他們幾個都意外地很喜歡這位年輕攝影師直接又古怪的個性，但相遇的最初，向來不太對工作碰到的人產生情緒的連晨翔真的非常討厭他。

 

　　我不喜歡這種死氣沉沉的顏色，還有這種曖昧大小的衣服。連晨翔想。當然只是想而已，沒有說出來。他現在穿著一個說不出來是灰色還卡其色的襯衫，鬆鬆的、領子也沒有對稱；下半身是件黑色縮口棉褲，和一雙帶點根的牛津鞋。

 

「是沒有不搭，但我不喜歡。」

「你只是沒睡飽。」黃偉晉回答。羅弘証是爸爸，黃偉晉像媽媽，不囉嗦但永遠看得懂團員的情緒。「我覺得很好看啊，你看 Teddy。」

　　化妝師和服裝師都是攝影師帶來的人，很年輕，但散發著厲害的氣息，而且很有自信、不卑不亢，他們剛從陳向熙旁邊離開。大概因為真正當過模特兒又一直保持著衣架子身形，陳向熙總最能駕馭奇怪衣服（欸奇怪只是你的偏見吧，黃偉晉糾正），他被套上一件暈染的圓領長衫，直直覆蓋到膝下幾公分處，顯得下面包裹著黑色貼腿褲的小腿與腳踝更纖細。光腳。

　　衣服柔軟的料子模糊了他的肩線，頭髮抓亂散落在額前，看不出年紀，卻把陳向熙的簡單和溫和展現得淋漓盡致，真令人不爽。

 

「像女生。」連晨翔很誠實地說出心中想法。

「喂，幹嘛說氣話。」黃偉晉笑出來，他揹起包包，走之前還再次提醒連晨翔不要鬧脾氣，要有禮貌、還有 Teddy 昨天幾乎沒睡、以綸在發燒，你幫忙注意一下。

 

　　這次攝影集主題好像是對比，每個人都有兩種場景的照片。王以綸穿著黑色帽 T 和一件很沒質感的球褲，像個大學生，邋遢的、真正大學裡會看到的，不是雜誌或名人直播裡的那種。然後被趕到攝影棚的角落，那裡有一台電腦，攝影師要他擺出玩電腦的樣子。

 

「老師的意思是像宅男嗎？要給我一副眼鏡嗎？」

　　但攝影師直視王以綸的眼睛，說道，「你不是宅男吧，你不像。」王以綸愣住了。

　　攝影師接著說，「我沒有要你扮演什麼，你就當你自己吧，你自己怎麼玩電腦就怎麼玩。」

　　很神奇的，這句話似乎讓王以綸很放心。

 

　　拍了幾張之後，攝影師拿著相機走進那個角落，把照片拿給他看。這張、和第一張有很大的差別，你自己看得出來對不對？你的肌肉慢慢有放鬆了，這樣很好，可以繼續保持嗎？王以綸點點頭，眼睛露出自信的笑意。

 

　　他整個人趴到桌上，一手握著滑鼠、一手伸長了拿桌子另一邊的飲料罐。

「這張很棒，我要這張。」攝影師發出滿意的結論時，才過了五分鐘。

　　王以綸湊過去看，「老師，這麼放鬆感覺不是在打電動。」

「你在用電腦看新聞。」攝影師要團隊把場景收起來，一邊回答。

「看什麼新聞？」

「你會看什麼新聞？NBA？」

　　連晨翔這才明白，這個人的面無表情不是不耐煩，只是沒什麼情緒。他大概非常有耐心，畢竟能好好回答王以綸每個問題的人真的不多。

「嗯，NBA　會。」

「那就是 NBA。」

「好。」王以綸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那我的下一張要拍什麼？」

 

「先去換宣傳服。」

「……宣傳服？」

「就是你今天穿來的衣服。」攝影師把卡插進電腦，叫出剛才用電腦看 NBA 新聞的照片。「我要拍藝人的你、和一般人的你。這張照片是平凡的你在看球賽報導，」他對著螢幕解釋，「報導旁邊有另一則新聞縮圖，是藝人的你的照片，感覺很帥很囂張，接下來我們要拍那張照片。」

 

照片一：以綸同學看著新聞，螢幕右下角是明星以綸；照片二：明星以綸滑手機，手機畫面裡有以綸同學的自拍。互相不感興趣，卻出現在對方的生活中。

 

「所以總共有四個我嗎？」

「對，但我們只要拍三張，自拍照我希望你拿私下和朋友們的給我。」

「好，需要是圈外朋友嗎？跟團員的可以嗎？」

「如果他們是你朋友的話，不要有上妝的照片可以。」

　　最後出來的兩張照片都沒有看鏡頭，素人以綸甚至只有一小截側臉，還被電腦的光映得五顏六色，但非常真實，是真的好看。

 

　　拍完王以綸，攝影團隊從另一個房間抱出一隻貓。

「好像我的貓喔！」陳向熙大叫，走上前去，「我的貓也是橘色的。」

　　攝影師卻說給晨翔。人在看到貓和狗的表情很不一樣，我們來拍這個差異。

　　聽起來不是很難的任務，但除了這句話攝影師什麼指令都沒給。情緒怪異的連晨翔注意到花絮小組已經去和一旁的王以綸聊天，便乾脆什麼都不問，蹲下來看那隻貓。

 

　　貓咪的情緒似乎也很怪異，對連晨翔愛理不理、卻又好像在觀察他。連晨翔花了十分鐘和貓培養感情，攝影師拿著相機的手垂在腿旁邊，告訴連晨翔不用急，畫面出來的時候我會拍。

　　打轉好一陣子後，那個橘色的身影慢慢靠近連晨翔，很有興趣地盯著他寬鬆的襯衫衣襬。

 

　　啊，這樣真的好像陳向熙的貓喔。記憶中的畫面重疊了。

　　前幾個禮拜他去陳向熙家住，兩個人癱在沙發上、電視開著卻沒人在看。連晨翔聞著半個身子靠在自己胸前的人，身上洗過澡後沐浴乳的清香。用鼻子碰了碰陳向熙的耳後，後者怕癢的縮了一下。欸你看，好可愛喔。陳向熙突然輕聲說，順著望去是他家那隻橘子色貓咪，帶著玩味眼神緩緩逼近連晨翔扔在一旁的背包。

 

「啊。」熟悉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下一秒攝影棚的橘子貓撲向自己，連晨翔張開左手迎接，貓咪撞進他的手臂內側熱情磨蹭著，好像剛才的猶豫懷疑都沒發生過。

「好可愛喔。」陳向熙蹲在鏡頭外，滿眼笑意。連晨翔看著他愣住了。你才好可愛吧。

 

　　喀擦。

「好了，換吱吱吧。」攝影師開口。真的是很不簡單啊，能夠穩住整個現場的氣場，讓被拍的人感覺非常安定。

「吱吱是狗嗎？」陳向熙問。

「嗯。」點頭，然後轉身詢問主角，「還是你還想跟貓玩？」

　　連晨翔搖搖頭，把橘子抱起來，塞到陳向熙身上，後者開心地接住。

 

　　看到房間衝出來一隻大型米克斯，連晨翔放心了不少，狗狗好拍多了。吱吱瘋狂的往他身上擠、舔他的臉，在他被逼得站起身時又跟著跳起來，把前腳搭在他的腿上，無止盡地賣萌。連晨翔覺得這狗好像他們團的弟弟，沒錯，就是外面那個正在跟花絮小組解釋他剛才在用電腦看 NBA 新聞的王以綸，都發燒了還靜不下來。

　　想到這，連晨翔乾脆把吱吱扛起來，狗狗的尾巴搖得更快了，一下下掃在自己身上，拍得他也快樂起來。或許，一邊當學生一邊做藝人也沒那麼糟。

 

　　陳向熙在旁邊抱著貓咪自拍。

　　辛苦你了。攝影師放下相機。連晨翔連忙點頭，「謝謝老師。」

 

　　接著，休息室走出來兩位大概是剛梳化好的模特兒，一男一女，女生很瘦很瘦，只穿了一件大號的白襯衫；男生則也是一副文青模樣，看起來有三十五歲，蓄了一點鬍子。攝影師說，Teddy 這是你的搭檔，你的主題是男生和女生。然後連晨翔從等待時一路累積的敵意就這樣在陳向熙上場時爆發了。

 

　　他要陳向熙像是宣告佔有一樣攬住那女孩。陳向熙照做了，纖細的手臂甚至比女孩的脖頸還要白皙，連晨翔覺得腦袋裡有什麼被堵住，空氣變得很不流通，他想起那份寫不完的報告，還有那些纏繞、消耗自己已經少得可憐的睡眠時間的噩夢。

 

「你的表情非常不自然。」攝影師走向前對陳向熙說，他總是走到人的面前才說話，不知是不想讓其他人聽見內容，還是單純不願意提高音量。「你的肢體很棒，外貌也很好看，但是表情不對，我們再試一次。」

　　可再試了幾次都沒用，連晨翔也注意到陳向熙的臉色越來越尷尬，甚至有些手足無措。攝影師面無表情地喊停，現場休息五分鐘。

 

「你幹嘛？」雖然自己也覺得悶，連晨翔還是和王以綸一起上前詢問。

　　陳向熙把聲音壓到最低，他說，那個女生沒有穿內衣，我不敢碰到她。

　　這是工作而已，她是專業的啦，你不是也當過模特兒嗎，王以綸安慰。連晨翔則馬上明白，問題不是肢體而是在表情，小熊老是把不安透露在臉上。

 

　　再次上場也一樣。但整個團隊沒有一絲不耐，攝影師問陳向熙有沒有什麼想法，他說他想轉過身去。

「背對鏡頭？」

「背對鏡頭。」

　　攝影師想了一下，答應了。但是你下一張一定要給我臉，你要想清楚喔，下一張是男生跟你搭。

　　好。陳向熙說。

 

　　老實說那張照片非常美麗。兩人並排，一正一反，陳向熙完全背對鏡頭，一手插口袋一手橫過女生的鎖骨，把人攬向自己。

「好厲害喔。」跑過來看的王以綸小聲讚嘆，「真的好專業。」

　　連晨翔卻只是擔心望著準備上場的男模。總覺得這個攝影師非常喜歡小熊的臉，而且很想拍到什麼奇怪的表情。

 

「綁起來。」果然，男模走上場之後，攝影師下令。

　　綁在一起？助理詢問。不，綁 Teddy 的手，攝影師回答。

　　陳向熙不安的表情更明顯了些，連晨翔握起掌心。

 

　　助理把陳向熙的雙手拉起來，鬆鬆地綁在後方的衣帽架上。攝影師解釋，速度放慢了兩倍，「剛才你是強勢的，現在他是強勢的。你可以展現不高興、或抵抗的表情，如果不舒服就跟他講，他叫 Josh。」Josh 在旁邊點了一下頭。

「好。」

「他可以摸你嗎？」

「啊，可以。」

 

　　略高一些的 Josh 靠近，伸手抬起陳向熙的下巴。陳向熙有點尷尬的笑場。

「不是臉，摸他的身體。」攝影師說。

　　於是對方大手拉起陳向熙的腰，攝影師喊停。

「我不在乎動作，我要他的表情是對的。Josh 你幫我一個忙，找到對的表情，你摸他，在他真的抵抗之前都不要停。」

 

「老師怎麼可以完全沒有表情的說那麼害羞的話啊。」王以綸不知道什麼時候鑽到連晨翔旁邊。

「對啊。」連晨翔逼自己回應。

 

　　Josh 的手在陳向熙身上游移，腰側、胸口、大腿，連晨翔看見陳向熙的下顎緊繃。在經過側腹接近肋骨時，陳向熙身體一震，手因為被綁住而抽不回來，發出了聲響。

　　喀擦。攝影師終於按下快門。

 

　　結束了嗎？連晨翔在心中舒了口氣。

「不對。」攝影師喃喃自語，「Josh 太高了。」

「不是要對比？」從 Josh 說話的態度看得出來他和攝影師很熟，應該是合作過很多次。

「是要對比，但沒有要把他當成女生。Teddy 的臉已經太像女生了，我不要一個完全的男生把他壓下去。」

「那我去刮鬍子有用嗎？」

「不行，換人拍。」

　　Josh 苦笑，說我都性騷擾他成這樣了你才講。一邊幫忙把陳向熙的手鬆開。

 

　　現場已經沒有別的人選可以入鏡，思考了一下攝影師走向王以綸和連晨翔。把他當成一個男生，但是愛他，你們有人可以嗎？他問了一句兩人都聽不懂的話。

「晨翔吧，」陳向熙自己開口了，「以綸的體型跟我差太多了，感覺不對。」

 

　　所以攝影師看向連晨翔，掃視一次他的臉，然後要他去卸妝。

「痾，」宣傳有些緊張地走過來想阻止。

「我想要黑眼圈，你們可以幫他補其他地方。」

「好。」連晨翔在其他人開口前回答。

　　於是花絮小組被迫關機，連晨翔把全臉的妝都卸了，然後避開眼睛，重新補上一層薄薄的粉底。

 

　　你就是，很確定自己非常愛他，但又很確定其實沒有。你都很確定，所以很困惑。是他讓你這麼困惑，所以你很憤怒。攝影師說。

　　連晨翔在心中苦笑，完全是我現在的心情啊。

 

　　他抓住陳向熙後腦的髮絲，把人拉向自己，陳向熙感覺到痛而皺起眉頭，但連晨翔沒有停頓地另一手覆上他的腹部，像是想把剛才 Josh 碰過的地方全部檢查一遍一樣用力地來回撫摸。

　　欸你幹嘛？小熊用眼神詢問，但連晨翔避開了。

　　王以綸也難得地安靜下來。

 

　　十九歲說是孩子也已經不止了，長時間一起工作，王以綸其實也知道這兩個人的關係很明顯和團裡其他人不一樣。晨翔總是針對 Teddy，不是心結，他們感情根本好到不行，比較像因為不安或煩躁而產生的情緒。另外他也知道非常偶爾的、Teddy 會在他們到外地工作的晚上溜進晨翔的房間，而他隱約覺得這是晨翔總是選兩人都最信任的偉晉同房的原因。

 

　　幾個姿勢之後，連晨翔高挺的鼻子來到陳向熙頰側，用肩膀擋住後貪婪地呼吸著陳向熙的淡淡香水味。

「喂。」小熊抗議。

「噓。」連晨翔伸手把纏繞在陳向熙手腕上的領帶拉緊些，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說，「不然我們今天晚上也這樣玩好了？」

　　一直帶著困惑表情卻全然信任的小熊終於露出一絲害怕，「喂！」

「好了，放開他吧。」攝影師開口。

 

　　一個月後，他們又收到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消息。這套以「相反與相對」為名的攝影集將在網路上公開發行，讓人免費觀賞。

「蠻厲害的，硬是讓公司的人情賣不出去。」羅弘証嘆氣。

「嗯，但我覺得他真的只是怕麻煩而已。」黃偉晉回答。拍這種雜誌有時候是無酬的，雙方另外交換抽象利益，例如彼此借用知名度，以及建立關係。

 

　　我沒有靠這次合作賺多少錢，不欠你們什麼，合作愉快啊。總覺得他散發出這樣的訊息。

「對了，隔壁那兩個還好吧？」羅弘証轉頭看黃偉晉，「我可是很相信你喔。」

「你這樣講我壓力很大啊。」這次換黃偉晉嘆氣。

 

　　開門的時候陳向熙張著那雙黑亮的眼睛說「今天可以跟你換房間嗎」，他能說什麼？尤其是他知道這傢伙雖然看起來什麼也沒想，卻其實是很細膩的啊，而且真的非常認真對待和連晨翔的關係。相較之下他實在很想揍那個下了決定又不好好遵守的連晨翔一頓，你搞得 Teddy 很累啊臭小子！

　　當然，他也很感謝看到自己灰頭土臉拿著衣物過來、什麼也沒多講的羅弘証，團長對那兩個孩子的包容力比他預期的高多了。

 

「你怎麼過來了？」洗完澡出來的連晨翔踏出浴室，停了幾秒，沒什麼情緒地開口。

「剛才和偉晉換的，」陳向熙放下手機，「你還好嗎？」

　　連晨翔點頭，上前把人往床鋪上壓。小熊順從那個力道向後躺，一手掃了掃身上男子光裸的背，上面還有溫熱的水珠。

「你還要趕報告嗎？」陳向熙問。

「不用，昨天交了。」

「吹頭髮了嗎？」

「不用。」

「想喝酒嗎？」

「你好吵喔。」連晨翔掐了一下小熊的腰部，成功讓他閉嘴。

 

　　維持這個姿勢一分鐘後，陳向熙再次發問，那睡覺好嗎？感覺到連晨翔點了頭卻沒動，小熊笑了，「你要睡我身上嗎？也是可以啦。」

　　連晨翔終於抬起頭，往上移了幾吋，以自己的額頭抵著陳向熙的。

 

　　你有帶保險套嗎？

　　沒有。小熊飛快地回答，我們不能每次都這樣解決問題。

　　沒有什麼問題要解決，我們很久沒做了。

　　連晨翔動手的時候，很驚訝地發現小熊是認真在難過，雖然只有幾秒，自己也決定忽略，但那個表情後勁很強，讓他再度糾結了好幾天，關於兩人當初討論過的細節、做過的決定到底對不對。

 

 

 

 

　　反覆看了相簿十幾次，連晨翔存下自己困住陳向熙的那張照片，打開通訊軟體傳給畫面中自己之外的另一個主角。

　　我覺得蠻恐怖的，這個攝影師很看得懂我對你的感覺。

　　幾分鐘後，陳向熙就打來了。

 

「照片出來了耶。」雖然隔著電話，陳向熙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樣好脾氣。

「對啊，Riley 拍得很好，大家都拍得很好。」

「欸，」

「嗯？」

「晨翔，」

「幹嘛欲言又止啊。」

　　小熊遲疑了一下，才下定決心似的開口，「晨翔，那天拍照其實是我跟你工作以來，最不舒服的一次。還好成品很好看。」

 

　　連晨翔傻住了。什麼意思？

　　嗯，你那天讓我很不舒服。陳向熙答得飛快。

 

「明明是你開始拍之後看起來很不對。」連晨翔抗議，「你說那個女生沒穿內衣讓你很緊張。」

「那是一部份，還有因為你啊！」陳向熙也叫了起來，「你看起來超怪的，好像在不爽我一樣，我很緊張啊。」

「我？」

「對啊，明明你在和貓咪狗狗拍照的時候看起來還蠻好的，一換我拍你就臉很臭。」

　　我？……幹陳向熙你真的是白癡嗎？我在吃醋啊！

 

「而且看起來不單只是吃醋而已。」

「你、」

　　……原來你知道啊。

 

「你真的有心情不好，對不對？」小熊的聲音再次放軟，溫和得讓連晨翔很想馬上把人拉進懷裡。

「嗯，有。」連晨翔嘆口氣，看向窗外，「我那時候在期末考。」

　　有時候就是會有點遲疑，尤其大家在努力考試、你們在努力工作，我卻夾在中間。但又因為我知道沒有時間讓我分心，所以出現遲疑我卻控制不了的時候，我會更煩躁。

「誰不會有遲疑，而且除了哥，你已經是我們裡面最確定的那個了吧。」

「嗯。」

「所以，不是我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吧？」

「不是啦。」

「那就好。」就算看不見連晨翔也知道，小熊一定露出他的招牌虎牙笑容了。

 

「欸。」

「嗯？」

「小熊，」

「怎樣？」

　　有時候，我也會控制不了。說出來的時候，連晨翔感覺到心頭空虛的感覺瞬間淡了。

　　你說，對我的心情嗎？

　　嗯。

 

「又因為我們不是那樣的關係，狀況比較差的時候，我會患得患失，然後遷怒，很不好意思那天在 LA 強迫你。」

「沒有啦，不算強迫。」

　　有時候我會不爽我沒有完全擁有你。

　　晨翔，我也會。陳向熙回答的毫不猶豫，「但是你會想改變我們的關係嗎？你想要我們交往嗎？」

 

　　連晨翔沉默。這個問題他們討論過了，過去、未來、家人、朋友、粉絲和工作，結論是兩人都無法承受真正在一起。

「對不對？我覺得這樣很好，我很喜歡我們現在的關係。」小熊好溫柔好溫柔，「非常喜歡你的時候，我覺得我們在交往；有別的事更重要的時候，又覺得我們只是朋友，我不用特別擔心你。」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超愛我愛到受不了，」

「喂！」

「喂，」陳向熙好脾氣的回應，「或者是我愛你到不行啦，的時候，我們再來煩惱啊。」

「什麼時候才算？」

「至少到我問你要不要交往，你不會沉默的程度吧。」

 

「……小熊，你不是比我小兩歲嗎？」

「怎樣，覺得我很成熟吧？」

「因為你的外表看起來就是沒想那麼多。」

「你說過好多次了。」

「都在那裡裝可愛騙人，可恥。」

「屁啦，還不是為了你。」

 

 

「誰跟你對比，是相反與相對！」

「所以你一直以為我攝影集的主題是對比嗎？」

「……有差嗎？」連晨翔把手伸向身旁好友。

「有啦幹。」

　　陳向熙順從地接下連晨翔的手，用雙手搓了搓，說，「藝術家在意的點真的很奇怪欸。」

「閉嘴，幹。」

「不要罵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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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歡寫年紀在自己上下的 CP。（什麼怪癖）（覺得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