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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孟子成是不擇手段的人，這點在孟銓真正認識他之前就知道了，在自己愛上他的時候，也完全沒有懷疑過。

　　剛知道孟子成喜歡那個繼承人時，他還想一定用不了多久就會在一起了，而自己的心情也可以劃下句點；後來發現那個人也深不可測到令人害怕的程度時，便了解這一切會變成一串又一串解不開的結。

　　後門被推開，俐落的身影靠近，「你看起來也很累。」

「廢話，你覺得這會是很輕鬆的事嗎？」

「所以我有幫忙啊。」

「你真的是很扯，」孟銓用力抓了後腦的髮根、鬆開，再把頭埋進雙膝之間，「你的體質太奇特了，就那一點綠板竟然真的可以幫我抽綠素。」

「還好我沒有當獵人，不然一定會成為一個傳奇。」孟子成替真正的獵人按摩肩膀，然後被他掙開，「有打電話給左二少嗎？」

「沒有，打給他幹嘛。」

「他知道你說的需要幫助的朋友是我嗎？」

　　孟銓愣了一下，他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然而這也不太需要思考，他煩躁抬起頭，「知道吧，我不覺得他會有什麼事情不知道。」

　　孟子成別有深意而緩慢地開口，「業界開始在結盟了，雖然還不明朗，但我和左家很有可能成為對立的關係唷。」

「這不關我的事，不要告訴我。幹、不要把我扯進去。」孟銓覺得頭漸漸痛了起來，馬的，原來抽綠素真的這麼耗費體力。

「好好好，不說了。」

　　大口呼吸和吐氣，他重新控制自己的氣息、和脾氣，「你學弟睡了嗎？」

「睡了。幸好你給了安眠藥，只是我沒想到你竟然也會心軟。」

　　孟銓咕噥著我畢竟不希望有人死在我家。

「孟銓，你會因此坐牢嗎？」孟子成的聲音不帶有愧疚或擔心，他只是好奇。

「不會。」

「把殺手體內的綠素抽掉不是犯法嗎？」

「嗯，頂多以後過得比較辛苦一點吧。」

　　技術還不到那個程度、所以沒有相甫的法律規範。

　　人權原因，任務中他們不能非必要的過度傷害獵物、把殺手弄死了就有可能要坐牢；制伏獵物後要直接送往獵人分部、過程裡有變化或耽擱都要詳細記錄，違反這層規定則會有罰鍰和處分。

　　而進行「綠素抽離」的受試者是和獵人總部簽了約的落網殺手，同意書和減刑酬勞什麼的一樣都不能少。

　　孟銓在這中間看見漏洞。

　　首先，小居是孟子成帶來的不是他的獵物，沒有委託人或獵人合約，所以不需要把這傢伙送去登記；而且他看到小居的當下、確實是不抽掉綠素他很快就會完蛋的狀況，憑這點自己動手就足夠合理了，在台灣、人權要無限上綱真的很容易。

　　也不可能真的怎麼樣，出事了他有多年好友、同時也是總部的實驗室權威黃凱西撐著，而且他知道真到了危急時刻，孟子成會動用一切關係甚至尋得的力量來保住小居 ── 當然最終的原因也是為了維護尋得。

　　但獵人總部絕對會不高興。反正他們本來就超不爽自己的存在，長年來不願意加入高層這件事使他成為眼中釘，不知道這次以後還會怎麼找自己麻煩。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獵人扶著孟子成的膝蓋起身，「我要去睡了。」

　　孟子成跟著進屋，經過睡在沙發上的小居，來到孟銓的房間。

　　孟銓任孟子成在自己身邊躺下，他根本沒辦法分神管這個人，全身痠痛像力氣被抽掉一半，但明天仍得在酵素跑完之前繼續處理那個小殺手。

「孟銓，謝謝你。」

　　獵人連眼睛都沒睜開，「少來，安靜睡覺。」

「我知道這個真的太過分了，我欠你一次。」

「不需要，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尋得，我他媽不要你因為他欠我。」

「孟銓，這樣太幼稚了。」

「……我知道。」

◎

　　隔天一早孟銓發現在殺手體內加入的新酵素全數失敗，那小子又陷入昏迷；抽出的綠素被保存在玻璃瓶內，顏色純淨、看不出裡面混雜了會奪走性命的劇毒。

　　孟子成輕輕搖晃瓶子，盯著內容物問孟銓，「他如果一直醒不過來怎麼辦？」

「我就要把那些綠素再打回他體內、讓他多活三天然後一樣按照契約死亡。」獵人正焦頭爛額地查資料，「到底為什麼會離開綠素就活不了，現在根本是一點生命力都沒有……幹，廢物！」他推開擋住路的孟子成，越說越憤怒。

「孟銓，會不會是因為他太早入行？」放下玻璃瓶，走到學弟身邊、伸手觸碰他緊閉的雙眼，「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才十三歲，好像已經成為殺手一年多。」

　　十三歲……真的是瘋了。深呼吸，孟銓轉身進倉庫一邊信誓旦旦唸著，「我他媽就不相信我救不回來。」

　　孟銓就這樣進進出出、調製酵素和藥品，一邊確認小殺手的生命氣息過了一上午。

　　孟子成在一旁處理公事，偶爾幫一點忙；看得出來他也很焦躁，甚至沒有餘力騷擾孟銓。

　　晚上六點，小居恢復意識。

　　孟銓立刻停下手邊的事情，花了十分鐘測量殺手全身的狀況。最後拉開領口要量體溫時、嚇一跳的小居極力反抗，孟銓壓制的右手被重重咬了一口。

「Shit！」

「小居！」孟子成捏住學弟的下巴迫使他鬆口，抓住獵人的手檢查上面的齒痕，手背一瞬間腫起變得青紫、皮膚幾處還翻開了。

「算了孟子成、算了，」孟銓用沒受傷的手扳開孟子成在小居下顎的牽制，冷靜解釋，「他現在很痛，他的痛覺大概放大了四倍。」

　　然後他往前一步，俯身整個人罩住小居，一手撐著牆壁一手直接壓在小殺手臉旁的沙發，「你聽好了，你現在不會死，但沒有綠素、你未來也不可能繼續當殺手了，欸、看我，」他收緊手腕，以指尖把小居激動轉開的臉推回來、力道放得很輕卻讓對方無法移動。

「不甘心嗎？那就必須更努力。我知道你很痛，但那不是藉口，你也沒有立場找藉口；綠素在你身體裡超過十年了、突然被拿走當然會很不舒服，但你的身體條件很好、沒什麼好撐不過去的，是腦袋和心不夠努力。」

「孟銓…」孟子成看見學弟的眼角已堆積出水霧，出聲想制止，獵人卻不理會。

「現在開始我會幫你打新的綠素進去、是你目前可以負荷的劑量，之後你必須想辦法讓它自行複製生成。一個禮拜後我會回來，如果完全沒有增加，我也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小居睜大雙眼。他開始顫抖，完全不能想像自己失去了這個身分還會是什麼。

「聽懂了嗎？」獵人放開殺手，後者緩緩點頭。

　　孟銓謹慎計算分量之後，將珍貴的純綠素透過針筒推入小居體內。
　　接著轉頭交代孟子成注意事項和需要服用的輔助藥物。

「我…」沙發上的小傢伙發出一個音節，聲音嘶啞可憐。

「嗯？」孟子成擔憂地回頭。

「我、我會等你回來……」他非常虛弱，但是非常堅定地緊緊鎖住孟銓的雙眼。

連載中，故事介紹在此。

隨身筆記本行列加入了一塊 A6 大小的牛皮再生紙小子 ── 又有新計畫要開始了，寫寫寫。
但本來上週要出的美人魚到底想拖到什麼時候（捶自己手），害怕本日寫不到進度，選擇先發佈殺手獵人。
不過今晚一樣會努力到洗澡睡覺為止，順利的話明天發，不行的話就週末見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