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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決定要送些什麼給二少後，孟銓陷入毫無頭緒的煩惱中，不像自己有槍械這個鮮明的嗜好，他真的不曉得左家這幾個大少爺是否有特別喜歡的東西；除了小岳愛噹噹、諒諒愛所有身材好的女人之外。

　　但當他看到的時候就馬上知道這是最適合的禮物，糾結幾天的位子突然沒有懷疑地被填上。

　　研討會的空檔，路邊充滿藝術氣息的攤販上、凱西著迷挑選鑰匙圈時，孟銓的眼光落在那疊被其他東西遮住、只露出一角的明信片上。

　　那是一套色情塔羅牌樣式的明信片，每張都有幾個裸女擺出各種意象姿勢的素描，再以炭筆寫上「快樂」、「倒轉」等卡牌的字。

「你要送誰這個？」凱西轉頭時孟銓已經在結帳了，他好奇的問。

「關你什麼事。」孟銓對好友露出美麗笑容，從口袋拿出一張紙卡交給小販說，「Please wrap this as well, thanks.」

「孟銓！」黃凱西大叫。

「怎樣？」

「那是 Miss Jackson 的邀請函，你瘋了嗎？！」

「我去又沒有用，也沒有時間去。」

「但是也、」全球最大槍械企業的年會、又是在如此動盪敏感的時候，這等於參加門票的邀請函是多少公司集團搶破頭想得到的啊！

「……我真的是每次都會被你弄到心臟衰竭。」

　　孟銓把包好的紀念品收起來，在心中念著就是怕你真的當場嚇死，才沒告訴你這不是要給孟子成的啊。

　　左寧之真的累了，送走孟銓後他和阿恆喝酒到快天亮，要進房間時小岳都起床了。

　　兄弟倆在走廊碰到彼此，因為一下不曉得該說早安還晚安而笑出來。

「二哥，結果孟銓哥送你什麼？」

　　這麼提醒左寧之才想起西裝外套口袋裡的東西，他搖頭，「還沒拆。」

「吼，真的超級不公平的，明明是我生日卻是二哥你收到禮物。」

「小岳，」

「怎麼了？」

「生日快樂。」左寧之的聲音充滿寵溺，讓岳弟安靜下來。

　　像被順過毛的小狗，小壽星笑瞇了眼睛，「嗯、二哥你快去休息吧，我去跟飯店櫃台說你們幾間下午才退房。」

　　輕輕打開牛皮紙和固定的麻線，左寧之看見內容物先是愣住、然後笑了，拿起來一張張翻看。直到最後一張明顯不是明信片的紙卡才真正令他瞪大了眼。

「孟銓你啊……」良久，呼出一口氣二少向後倒在床上。

「小鬼，醒來。」

　　小居感覺到有人輕拍自己的臉頰。

　　全身都痛到爆炸，幾乎可以聽見各種酵素在體內互相作用吞噬的嘶嘶聲。

「我可能查得出來你真正的委託人，你希望我繼續下去嗎？」體力的消耗顯現在聲音中，獵人已經不像一小時前那樣中氣十足。

　　小殺手發出一聲低嗚，勉強移動痠痛的左手到頭頂，摸索著想拆掉右手的牽制。

　　孟銓按住他的動作，嘆了口氣，然後用冰冷的雙手抬起小居的頸肩，幫他墊了個枕頭。

「慢慢呼吸，吸進肺裡，試著把肌肉都放鬆。」

　　小居閉上眼睛照著那個冰冷的聲音做，強烈到想哭的痛楚終於漸漸消失。

「現在專心聽我講話。這和孟子成無關，你自己、想不想要我繼續下去？我保證不會讓你受傷，但會非常痛苦，比你剛才經歷的再難受幾倍。」

「查出來……我就能、恢復殺手身分嗎？」小居試著坐起身。

　　很好，一下子就抓到重點了，看來精神狀況還可以。孟銓稍微放下心，但扶在對方身體兩側的手還是不敢收回。

「不一定能，但你至少有個方向。你坐好、坐得住嗎？」見小鬼點點頭，孟銓自己也在他身邊坐下，「我現在解釋給你聽，跟不上的時候就喊停。」

　　小居的狀況非常不尋常，雖然會下單傷害尋得的人絕對不是簡單角色，但這是超過常理的狀況了。

　　從他的身體反應能看得出來，這份契約實在非常複雜，各種酵素交疊制衡，而且很明顯綠素被毒物們分成了兩類，深淺、交融作用的時間都不一樣。

　　最有可能的狀況就是，這個契約簽了兩次。

　　殺手接一次單，通常要和仲介人見面兩次，首先清除殺手體內的免疫或保護，等身體毫無防備後才能設下契約，真正將毒藥打進體內。越重大的契約手續越複雜，殺人契約自然不在話下。

「從洽談到簽約完成，我見了仲介人七次，總共有三個人跟我接觸，都不是真實身分。」小居回想。

「果然。就算是暗殺契約，流程根本不用這麼複雜，太可疑了。」獵人皺起眉頭，「這只是我的推測，但非常有可能，你的契約被人動過了，過程中又加入第二個委託人下單。現在不知道的是，他們知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之間又是什麼關係。」

　　小居愣了半天，無力感再次席上全身，「我得兩個都解開才能繼續當殺手，對嗎？」

「理論上是這樣。」

　　理論上是這樣，而這小鬼成功恢復殺手身分的機率又更低了。但為什麼要兩次？既然同樣是要殺死尋得，後面來的委託人知道已經有首份殺人契約的存在，為什麼要再設定第二份？

「麻煩你了。」

「嗯？」還沒從思緒中跳脫出來，孟銓望向一臉決絕的小鬼。

「麻煩你調查了，我會盡全力配合的。」

　　看到學弟的時候孟子成心中是有狠狠震一下的。

　　臉孔毫無血色，雙唇發白呼吸也十分急促，他歪斜靠在沙發椅背上、遙控器鬆鬆地握在手中，正看著電視。

　　旁邊孟銓的狀況也沒好到哪去，不像小居是交付的那方，他承接了一個生命在手上壓力非常大，體力一步步用盡卻得打起精神，分辨和紀錄體內各種狀況所透露的訊息。他的綠板反應變得遲鈍，體溫也因此被擾亂忽冷忽熱的，頭很痛卻睡不著。

「小居，」孟子成開口了卻沒把句子說完，站在那凝視他幾秒。

「喔幹，等一下。」小居突然臉色一變，握住右臂身子重重砸進沙發裡，壓抑著發抖。

　　孟子成走過去蹲到他身邊，嘆了口氣抽張衛生紙細細擦拭小居額上的冷汗，眼裡透露著愧疚和心疼。上次見面還是好好一個孩子啊。

「孟銓？」他轉身詢問。

「是正常的，放心吧。」獵人疲累起身，進去房間帶了好幾瓶藥品出來，「你既然來了就一起聽。」

　　他把那些藥在桌上一字排開，總共六瓶，然後把貼有標籤的一面轉向小居和孟子成。

「他右手有一個很大的傷口，那裡痊癒的時候就代表整個流程結束了。外傷的藥我已經給他了，換藥和吃藥都是一天三次，所以乾脆同時。明天吃這個，不會再發燒就吃第二個，」獵人手指輕劃過那些瓶子，「可以運轉綠素後這個。剩下三瓶你們可以帶走、一週換一種，結束的時候，手上應該什麼都沒有了。」

　　小居預計不會在這裡待到一切結束，孟銓也沒時間這樣陪他，但調查委託人的事情自己仍然會進行，所以兩人一定會再見面的。

　　獵人放到小鬼體內的綠素還不足夠讓他繼續殺手的工作，但那是一個希望，而小居有多認真抓住這個希望孟銓都看在眼裡。

　　雖然做這件事和自己的職業大大矛盾，他也沒弄清楚幫助小居的原因究竟是什麼，但他更覺得如果自己沒有猶豫地執行了，那就好好完成、相信自己的直覺吧，畢竟直覺也是經驗和智商累積的啊。

　　想進房沖個澡的時候，獵人看見床鋪上手機充滿前幾天才剛分開的好友的未接。

「孟銓、你終於出現了！」

「我剛好也要找你，凱西我下禮拜可不可以去你那、」

「你先聽我講！」黃凱西十分難得地提高音量打斷他，「Miss J 住院了，這次好像非常嚴重，聽說已經開始處理公司的交接，下個星期要回台灣，她說她想在台灣……」度過最後一段日子。

　　那句黃凱西沒有說出來，但孟銓有聽到。

　　整個心瞬間像被掏空一般，突然，對人生覺得無力。

　　掛了電話後孟銓靠著床角坐下。

　　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小客廳裡的人，小居仍然躺著、背對外側把臉埋進椅墊中，孟子成坐在地上，修長的腿交疊擺在沙發與茶几中間，左手輕撫著學弟後腦的髮梢，右手一筆一劃，將那六瓶藥的使用門檻和時間記在紙上。

深夏連發第三日！

一季發一次的獵人連載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的生命中也看過孟子成和孟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