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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夏日連發 day4!
妖怪公寓　長谷泉貴 x 稻葉夕士

「長谷，公寓要舉辦試膽大會，你要來嗎？」

「欸？」

　　進入夏天後麻里子就一直嚷嚷想體驗看看，於是暑假第二週，秋音做了一個空間，舊書商不知道用什麼方式填上內容，成為試膽大會的場地。

　　電話中長谷沒有正面回答，但仍在結束和媽媽與姊姊的歐洲旅行之後從機場直奔壽莊，帶著大包小包的伴手禮，將兩個月份的房租交給稻葉，然後慎重向大家鞠躬表示接下來一個月又要麻煩照顧了。

「麻里子自己就是幽靈，參加試膽大會有意思嗎？」舊書商調侃道。

「以前還是人類的時候沒玩過嘛！」麻里子一點也不介意，「難得公寓裡有兩個高中生耶，多青春啊！啊，加上長谷的話就是三個了。」

「我也是第一次喔。」長谷開口。

「咦？」眾人驚訝。

　　明明是日本學生從小到大的固定活動，聊起來才發現長谷剛好都錯過了。

　　國小的時候長谷家大多在那段時間家族旅遊，一出國就是兩週；國中一年級時生病、二年級與合氣道比賽撞期，三年級大家都在準備考試，就這樣一次也沒參加過。

「稻葉呢？」

「很正常地參加了唷。」

「有遇到什麼特別的事嗎？」

「只記得跟我分在一組的男生一直抱怨，因為那時候大家都想跟女生組隊嘛，」稻葉搖頭，然後笑出來，「結果出發後他好像很害怕，緊抓著我不放。」

「誰啊。」長谷轉頭。

「田中還是二階堂吧，我也忘記了。」

　　是噢，二階堂緊緊牽了你的手是嗎。低聲嘲笑。

　　少幼稚了啦。稻葉推開他。

　　試膽大會於七點正式開始，太陽下山後蟲噪蛙鳴變得更加明顯，秋音將入口設置在院子中央，一個約成年男子高的橢圓形大洞，黑乎乎的，看上去有點不懷好意。

　　擔任主持人的舊書商在厚紙板上寫下分組名單，並宣布遊戲規則：分別找到藏在某處的四瓶燒酎，按照花費時間來排名次順序，最輸的一組要洗當天所有的碗盤。

　　日本酒嗎？還真符合這裡的風格呀。一色黎明搓著下巴道。

「等等，小白和小圓一組？沒有在開玩笑吧？」

「小圓對遊戲一向很熱衷，搞不好會意外很順利地破關唷。」

「西格不能加入我們這組嗎？」

「長谷你其實很害怕吧。」

「才不會咧。」

「很高興你想邀請西格，但牠大概不感興趣。」畫家先生豪邁大笑。

　　灰色大狗慵懶趴在草蓆上，尾巴掃了兩下算是回應。

　　猜拳後的結果由秋音和麻里子打頭陣，接著是小白小圓、長谷稻葉，一色先生和深瀨先生最後一組。

　　龍先生不在公寓，佐藤先生和古董商當應援團 —— 說是應援團其實也就是坐在緣廊喝酒，琉璃子則一如往常在廚房中忙碌著。大份量的苦瓜、秋葵、小黃瓜、茄子與南瓜堆在流理台上，全是當季食材，還有兩罐裝在透明玻璃瓶中的梅子。

　　秋音詢問過菜單，據說是苦瓜什錦炒豆腐、夏季蔬菜天婦羅、沙丁魚壽司、海膽可樂餅、菠菜味噌湯與拌烤鯖魚沙拉。

「意思就是，會有非常非常多的碗和盤子要洗唷。」

「大家加油喔！」骨董商朝他們舉杯。

　　第一組出發不到一分鐘，那團黑洞就傳出麻里子中氣十足的尖叫聲。小白豎起耳朵，西格則把整個頭塞進坐墊堆中。

「真稀奇，沒想到還有事情能嚇到麻里子。」

「倒是完全沒有秋音的聲音呢。」

　　不，比起覺得恐怖，麻里子的心情絕對更接近「要盡情享受試膽體驗」，所以看到任何東西都放聲大叫吧。稻葉冷靜地想。

　　果然，接下來的十分鐘，那頭不時傳來尖叫與驚呼，最後甚至有毫不掩飾興奮情緒的「欸？」、「哇賽」和「這什麼呀好好笑」。

　　當廚房傳來炸物下鍋的滋滋聲，飄出陣陣蝦子的香味時，黑洞突然扭曲震動，下一秒，秋音和麻里子回來了。

　　秋音懷中抱著任務題目要求的燒酎，暗紅色紙盒上的花紋低調典雅，一看就知道要價不菲。

「那麼，第一組參加者花費的時間是十一分鐘四十二秒，」舊書商抓著碼表宣布，「第二組準備好的話隨時可以出發囉。」

　　小圓舉起雙手，蹦蹦跳跳往入口奔去，小白也興高采烈跟在後頭。

「確定沒問題嗎......」

「沒事啦夕士，裡面並不可怕喔。」秋音笑瞇瞇道。

「不，光是那瓶酒他們就拿不動了吧喂！」

　　不過實際上正如一色先生和秋音所說，小男孩與小狗花的時間比前一組更短，不到十分鐘就完成探險，凱旋歸來。他們把酒放在一片大葉子上，齊心協力拖回公寓的院子。

「小圓寶貝，是你想到的方法嗎？好聰明唷。」秋音蹲下來摸摸小圓的頭。

　　小白快樂搖著尾巴，大家此起彼落地稱讚，只有一人沉默不語。稻葉偷看明明平時自稱週末老爸來到公寓就笑容滿面、此刻卻一臉複雜望著小圓的長谷，差點笑出來。

　　「是什麼樣的地方會有那種龍貓電影裡的超巨大樹葉啦，亞馬遜叢林嗎」，長谷的臉上似乎寫了這些。

　　欸，換我們了，出發吧。稻葉拍拍自家青梅竹馬的肩膀。

　　嗯。長谷挺直腰桿。

　　跨過入口的瞬間身體有一種異樣感，不僅是溫度的變化，似乎還被一股能量拂過，才剛要屏住呼吸就通過了。

　　截然不同的空氣撲面而來，潮濕而伴隨土壤和植物的味道。稻葉可以感覺到身旁好友肩膀一僵。

「長谷，你會害怕的話，在這邊等我就好了。」

「自己待在這邊才可怕啦。」長谷嘆氣，邁開步伐。

　　他們似乎真的來到了叢林，放眼望去是沒有盡頭的參天大樹，巨大的蕨類、藤蔓和灌木交錯，天色微暗，讓深深淺淺的綠蒙上一層灰。

　　隱約能看見枝幹之間有生物在移動，遠處傳來像猿猴又像鳥類的鳴吼，與斷斷續續的悶雷聲。

　　沒有任何建築物，地上倒是有一條約一公尺寬、微微發著光的道路，從入口通向叢林深處，和現場氛圍完全不同，散發出溫暖和安定的氣息，八成是秋音留下來的，兩人決定先沿著這條路往前走。

「稻葉，這裡是哪裡。」

「咦？」

「我的意思是，這裡是日本的某處嗎？還是其他國家？」

「不知道，搞不好根本不存在咧。」

「......」

　　不帶任何心思的回答卻讓長谷更緊繃了，稻葉可以感覺到長谷往自己靠了一些，每一步都非常謹慎，儘量完全不踩出腳下似乎含有保護法力的光暈。

　　他想了想，朝對方伸出手。

「欸，要牽手也可以噢。」

　　長谷愣住，然後勾上稻葉的脖子，另一手用力搓揉他的頭頂，「臭小子，不要把我當成二階堂了啊！」

「每個人都會有害怕的東西，一點都不奇怪好不好。」

「少囉嗦。」

　　雖然沒有接受提議，但手臂就這樣掛在他頸上不放開了。

　　走了幾分鐘，路徑的亮度越來越淡，兩人推測秋音和麻里子大概在這附近就找到酒掉頭回去了。

「剩下的要靠我們自己了。」稻葉說，同時在心中納悶，小圓他們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呢？

「那裡有東西在發光。」長谷突然開口。

　　順著望去，十幾公尺之外確實有什麼熠熠閃爍，穿透茂密的枝葉，像是流星又像登上山頂後望見的城市燈火。

　　他們對看一眼，決定過去一探究竟。

　　踏過泥濘的落葉、穿過好幾叢幾乎有半個人那麼大的寬扁樹葉，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大片絢麗螢光海。

　　幾千幾萬珠碎點忽明忽暗，摸不著盡頭的濕地流光溢彩，讓人一下子分不清身處現實或夢境。

「螢火蟲...... 嗎？」長谷目瞪口呆。

　　稻葉同樣說不出話，雖然公寓院子裡偶爾也會出現不曉得是不是螢火蟲的光點，但這樣寬廣如銀河般的壯觀景色還是第一次見到。

　　過了好一陣子才開口，「總覺得很感謝呢。」

　　不管是魔法或者公寓認識的大家，稻葉都沒有抱持著「是我遇到的驚奇際遇」的優越感，雖然確實很感激，但能夠遇到這些並不是因為自己做了什麼努力，而是運命如此安排而已。

　　長谷在那麼極端的家族裡生存下來，還找到與那個姓氏無關的、完全發自自身的目標，這才令人敬佩吧。

　　一路以來長谷總是與他分享所有，不著痕跡地照顧著彆扭的自己，也所以來到這裡之後他一直想讓長谷參與每一件事，與其說是回報，不如說他覺得這些本來就是也屬於那傢伙的。

　　突然好希望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噢。稻葉想。這個地方，這一片螢海。

「稻葉，找到了。」

　　長谷蹲在地上，撥開一片羽狀綠葉，一盒包裝完整的日本酒被放在低矮的樹洞裡。

　　最終成績出來了，第一名由小白與小圓拿下，墊底的竟然是畫家和詩人組合，深瀨先生回來時頭頂和肩上都有不少落葉，一色先生淡定表示「跟一個看不出來是什麼的生物打架了，多花了一點時間」，看來闖禍的能力完全不會因為年紀增長而減少呢。

　　免去處罰的長谷和稻葉擊掌，同時有些心虛，從一色先生的描述聽得出來，輪到他們的時候那條幫了大忙的指引道路已經消失了，大概是被設定了時效限制。小圓和小白不會說話，沒有人出聲揭穿，稻葉偷看秋音一眼，後者悄悄挑起好看的眉毛，抿唇偷笑。

　　我們會幫忙洗碗的。最後他們說。

　　而關於那個神秘的仙境，舊書商在每個人都吃得飽到不行、撐著肚子癱在地上的時候才公布答案。

「是祕魯的螢火蟲喔。」大人們舉起燒酎乾杯，「就算有專業嚮導帶隊也不一定找得到，這次被夕士和長谷遇上，非常幸運唷！」

　　稻葉轉過頭時長谷也正在尋找他的視線。

「果然還是，那是真正的世界真是太好了呢。」

「嗯，未來哪一天，再一起去吧。」

　　和室桌下的指尖輕輕碰在一起。

超想吃蕎麥麵和天婦羅～
這篇送給我的小漫（飛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