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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公寓 長谷泉貴 x 稻葉夕士
Day22: T. Ttalgi.

一直以來他都清楚自己的能力在哪裡,也知道世界上沒有所謂天才。況且如果自己真是偉人傳記裡面那種天賦異稟,在某個特殊領域遠遠超過常人的神童,那也不會這樣在一般高中大學裡讀書考試了。

他和所有人一樣,必須聽課、學習、準備作業與專題報告,要跑步、練習合氣道,也要好好吃飯,才能擁有想要的結果。長谷認為這點非常公平,花多少時間便獲得多少回報,找出聰明的解題方法就能走得比別人有趣漂亮,比當天才有意思多了。

「這就是天才發言啊,真令人不爽。」稻葉曾經嘆氣,「你一定不能理解看著數學公式,像在看外星語言那種無助的感覺吧。」

「......」

「然後這種時候,旁邊的天才同學還跟你說:數學不能用背的。」

「可是真的不能用背的。」長谷憋笑。

「閉嘴啦!」

他以為自己是如此明白的,卻直到從東大畢業成立公司,才真實感受到事情無法照著期望發展的苦澀,或者說,終於第一次遭遇挫折和失敗。

整體而言團隊是在往前走的,但比預期的緩慢且辛苦,他負責找錢,壓力不言而喻,結束應酬拿起手機翻出聯絡人,想起稻葉前兩天剛從墨西哥回來,大概正飽受時差之苦。

值得慶幸的是身邊夥伴多是學生時期結交的朋友,又有大半部份來自高中,所有人都理解自己與稻葉的「特別」關係,大家會開玩笑「長谷總裁你振作一點啦」「新創公司都一帆風順才可怕呢」,但不會把那個關鍵字說出來。

反而是那傢伙本人,在接近午夜的時候打來,視訊通話的畫面中神清氣爽。

「可是沒有按照期望走這件事,你不是經歷過蠻多次了嗎。」

「稻葉、」

「從我意外被小希認定為主人開始。」

「長谷,我們送了草莓過去給你,公寓裡的大人在院子裡種的。」沒等自己接話,對方又輕快道,「然後新年之前,過來一趟吧。」

「稻葉,我昨天傳了訊息。我在商業餐敘遇到神代先生了、」

「我知道啊,我有讀。你說自己心機卑鄙,因為準備不足所以錯過好的時機,募資狀況不如預期,還跟毫無關係的神代先生吵架了。」

「—— 也不算吵架啦。」

「然後雖然不知道確切來說是什麼,但你把情緒連結到工作之外的事情上,正在經歷搞不好是有史以來最嚴重的自暴自棄。說真的,你是現在才叛逆期嗎?」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被對方數落到無法回嘴。長谷愣了好幾秒,回過神後只能苦笑。

包含沒有說出口的部份,這傢伙還真的全都有聽見啊。

「但這個樣子的長谷,」稻葉笑出來,嘴角彎起的樣子跟高中、不,跟國小剛成為朋友的時候一模一樣,「還是可以吃草莓,對吧。」

結束通話,長谷的目光落在被自己放在玄關處的那盒東西上。

白日才從來附近出差的佐藤先生那裡收到、包了兩層防撞氣泡紙的塑膠盒內有十顆草莓,穩穩坐在盒子特別設計的凹槽裡,比他看過的任何品種都更飽滿,美豔可口。

盒子上貼了一張字條,是稻葉的筆跡,「因為我看過你張不開眼睛的樣子唷,長谷」。

什麼啊沒頭沒腦的,至少寫個賞味期限吧。他苦笑吐槽,捏著字條的指尖卻下意識越扣越緊直到指甲泛白、整隻手微微顫抖。

為了救姊姊,他們在龍先生的幫助下潛入無法解釋的祖父的內心世界,自己差點永遠留在那裡,多虧了稻葉賭上全部靈能力才將他平安帶回來。

當然這些都是後來聽說的,他醒來時被告知稻葉陷入昏迷,接著便是漫長的等待。

期間龍先生對他說,這是稻葉選擇背負的代價。

「我想他當時應該抱持著非常強烈的『必須讓長谷活下去』的心情,也明白可能會承擔的後果。如果我現在介入,使用我的力量讓稻葉醒來,那麼你和稻葉的命運都會改變。」

長谷點頭,擦掉滑落至下巴的眼淚。

大概就是那一刻開始他才真正接受了,關於稻葉並不會走向自己期待的並肩同行的路,兩人即將看見的景色將完全不同。

果然半年之後,稻葉恢復意識,經歷短暫休養,做出了下一階段的決定。

說來有點諷刺,面對「我要跟舊書商去旅行」如此荒唐的發言,自己倒是比想像中的平靜,至少沒有比當初聽見對方說「我還是想去念大學」更心碎。

拾起一顆草莓,還來不及思考需不需要洗就自動放進口中。

很甜,明明充滿土地和雨水天然耿直的氣息,卻好似灑了糖粉,就像那行字一樣。

那似乎是同一個意思。

自己在稻葉展開世界旅行的那年,獲得了壽莊的 201 號房間。釋懷的同時他仍然沒有要放下,或許承擔命運的第一步就是先當一個誠實的人。

凌晨一點二十分,長谷收拾好簡單行李。

跨上始終捨不得賣掉的打擋機車,發動引擎,駛入天寒地凍的黑夜中,往那棟改變了那傢伙命、也間接帶給自己截然不同際遇的公寓奔去。

題目取自韓劇《未知的首爾》,所以使用韓文的羅馬拼音XD
也謝謝長谷稻葉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