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中:16 到 26 歲,故事介紹在這。
蔣雨興:17 歲 小司:16 歲
小澳就是很多人生活裡都會有一個的那種人,朋友的朋友、同學的朋友之類,英文比中文好,可能台語也比中文好,美國出生,回來後一路都念雙語學校。開車出門,說話帶著口音。
只是他氣質特別好,不僅身材高大有腹肌,幽默禮貌,還懂台灣鄉民梗,能和大家打成一片。重點是球技強、什麼位置都能打,學弟妹們都期待在球場上看到他,訓練完一起吃飯,聽他不帶傲慢地分享重訓和完全不同的校園生活。
「哪個學妹拜託你介紹的嗎?」波波問。
他倒是蠻樂見其成,溫和無厘頭的 Rex 沒有不好,但說真的排球隊就缺少像蔣雨興那樣的英雄角色。小澳能把後輩們制得服服貼貼,連喜歡翹週末練習的幾個學弟都心甘情願出席,身為副隊他簡直想請小澳吃飯。
「怎麼可能,誰認識他。」林維新聳肩,「小澳已經放假了,說想要看看台灣的高中都在玩什麼。」
「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凹不過他嗎。」忍不住笑出來,「明明他還大你兩歲。」
「吼,他很快就要開始申請學校,明年底就要飛走了啦,最後想體驗什麼我也只能盡量幫忙。」
「阿新,」
「嗯?」
「不要害怕寂寞喔,」波波盯著手機,語氣輕盈卻十分認真,「我還在唷。」
過了一會,林維新摸摸好友的頭,嘆了口氣。
◎
高中總得做些不著邊際卻熱血沸騰的事,排球隊有滷味盃,籃球那邊也有一年一度的告白衛生紙。
據說起源是古早以前一位學長暗戀了學姊三年,最後決定在隱退前的全國盃告白,當時場面混亂、場館內雜沓喧嘩,學長鼓起勇氣大聲開口,學姊聽見了回頭卻找不到他,只有散場的熱烈談天與人來人往,然後,學長踩上主辦單位堆在看台旁的紙箱。
告白成功,兩人交往,成為一段可愛的故事,人會畢業,那一箱立下大功的衛生紙倒是深深留在這一群打籃球的男孩們心中。
每年入冬的那次段考之後,籃球隊會舉辦一次三人半場的比賽,名額二十組,冠軍隊伍球員將獲得站上告白箱的殊榮。
「哇,真的超級熱血欸。」
「我覺得滷味盃是為了紀念世界上最好吃的滷味攤停止營業,也很有意義啊。」
「真的很多人告白成功嗎?」小司好奇問。
「其實還好,沒有規定站上去就一定要告白,有些學長也只喊學測加油、身體健康之類。」
「健康......」
「你知道籃球社也沒什麼正常人。」
「上一屆的冠軍是籃球隊長,他在箱子上拜託他們班長教他數學。」
「噢。」
「總之這就是告白衛生紙的歷史緣由,我也蠻莫名其妙的,但小澳說飛走之前最想參加的活動就是這個。」林維新苦笑,「我有問過,是說沒什麼報名資格,總召同意就好,以前也有外校的來打過對嗎。」
小司有些驚訝,「小澳也會打籃球嗎?」
「嗯,他是球類怪物,Ball monster。」
「但是 Rex,雖然我是總召沒錯啦,但你們可能還是去問阿興比較好,反正他不是也知道小澳嗎,」場上擔任敏捷控球後衛、場下是失控活動幹部的傢伙抓抓頭,「我都沒差,真的。」
「你有這麼怕他。」
「不是,像波波也知道,我們球隊很多事不放他的名字、最後還是他要扛,責任在阿興身上,啊我來做決定...... 我覺得不太公平啦。」
「阿豪,」
「嗯?」
「你好帥。」林維新發自內心。
笑出來,「三小啦。」
「我知道,」波波開口,「所以今天才帶了小司來。」
「小司也會打籃球嗎?」
「我不會啊。」
「蛤?」
「阿興他,」波波老神在在地笑,「很喜歡小司啊。」
莫名完成任務後,波波掛了通話,把小司送上公車,轉頭乾脆地表示要請阿豪喝飲料,林維新連忙舉手喊我來請,是我的兒時玩伴麻煩大家了。
「波波今天不補習嗎?」
「不去了,我們等下要回社辦修門。」
「修門?」
「最近門一直卡住,上次還有學弟差點被關在裡面出不來,」林維新解釋,「他們很愛堆私人物品在裡面,想說校友伯伯去的時候我們還是在場好了。」
「欸可是波波,」籃球隊後衛還在為剛才電話中的自家隊長感到震驚,「明明我才是隊友,而且認識的時間也比你早很多,但感覺你真的很了解阿興耶,一來一往,完全在你掌控中。」
「蔣雨興就是很強勢,不喜歡感受到威脅,而且必須要反擊的性格。」波波說,「加上他覺得和小司的聯繫都建立在我身上,自己只被當成『波波學長的好朋友』,這讓他非常不爽。」
「咦,所以是把小澳當成競爭者了嗎。」也是,認識不到一個月就要好成那樣。
「多少吧,因為阿興和小澳的氣場實在很類似啊,都是那種很顯眼的存在,好幾個學弟都這樣講過。」
「但小澳沒有阿興那麼暴躁。」
「阿興也不愛玩好不好,認真負責任。」
兩人不自覺捍衛起好友,又笑出來。
「可是既然把對方當作假想敵了,為什麼又同意了呢?」阿豪提問。
「因為小司出面了啊。」
雖然完全不能明白蔣雨興莫名的勝負欲,以及到底在競爭什麼,波波甚至覺得興大爺本人也不知道,而且根本不在乎,不過趁這次機會讓小司和阿興真正變熟也不錯。
「這樣好嗎波波,我很希望小澳能參加沒錯,但有一種把學弟賣掉的感覺。」
「不會啦,我覺得小司他也很想要親近阿興喔。」
蔣雨興是直接而獨斷沒錯,但並不笨,他一秒都沒猶豫就同意小澳參賽,光是小司會因此出現在告白衛生紙這一點,就夠值得了。
交通盃回來已經過了一個月,那個小傢伙還是時常跳入自己腦海中,臉小小的、身體瘦瘦的,笑容乾淨,人也很有禮貌,即使暈車了還是像小動物般乖巧。和波波吃飯的時候問起那傢伙,得到很高的評價,「是好孩子啊」、「長得很耐看噢」、「大概成長環境好,人很開朗」。
「你到底想幹嘛?」介紹完,波波瞇起眼睛。
當時還很少人知道,蔣雨興是他少數可能在其面前露出百年出現一次的直接與不體貼。
「我想認識他。」蔣雨興也不拖泥帶水。
「不是已經認識了嗎。」
「沒有變親近的機會啊,年級不一樣、社團不一樣,我又很沒有時間。」
「是要我幫你的意思嗎。」
「一切拜託了,波波。」
幫小澳寫了報名表之後,蔣雨興接著寫了自己的。他原本沒打算參加,這場比賽對他的意義除了熱鬧有趣,大概只有觀賞大家的球技,尤其那些不在隊伍中的一般學生;當天要做的就是協助阿豪,最後再幫忙頒個獎。
但現在可不一樣了。
◎
阿號推開鐵門的那一瞬間,小司簡直要哭了。
「你是智障嗎?」阿號嘆氣,看見好友一臉無助蹲在排球堆裡還是有點不忍心,伸手把人拉起來,「就說進來不要關門了。」
「我以為門修好了啊......」
「為什麼一定要在活動的時候跑回來拿東西啊!」
「對不起嘛。」
「而且體育館那麼吵誰聽得到鈴聲,要不是我剛好拿手機起來,你搞不好會被關到球賽結束。」
「誰贏了?」
「還不知道,小澳和籃球隊長都進前四,三點開始打。」
奔回場館的路上,小司想著今天看到蔣雨興打球的模樣還真帥,和外表給人的印象不同,雖然身材高大,但意外是用頭腦打球的類型。
儘管按照規定,一組隊伍中最多只能有一名校隊球員,看得出來蔣雨興和今天的隊員默契不足,但他還真的不愧對籃球校隊隊長的身份,技巧紮實、不遲疑,心態很穩。
踏入體育館的時候,比賽已經結束了,小司緊張得四處張望,爬上看台找到林維新與來為小澳加油的排球隊。
「你這個白癡。」
「學長,我、」
然後和阿號一起被同一個擁抱淹沒。
「小司、阿號 —— 我拿到冠軍啦!」小澳開心地大吼大叫,「衛生紙冠軍唷!」
「哇賽。」連阿號都瞪大眼睛。
「真假,你也太厲害!」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慶功宴。」
「吃火鍋。」林維新補充,也是一臉滿足。
「當然要啊。」
「波波人呢?」
「啊,等等,」小澳瞥見什麼,放開兩個弟弟,「我去跟阿興道謝。」
另一頭,工作人員把告白台階排好了,球經學妹找來五十包裝那種舒潔衛生紙紙箱,放入安全的木箱。
「大會報告,現在請冠軍隊伍球員過來這裡集合。」舉起大聲公,阿豪宣布。
小澳卻和蔣雨興握過手,回頭朝他們走來。
「那傢伙......」林維新喃喃道。
「他們怎麼、」
「小澳把告白機會讓給蔣雨興了。」
「蛤?!」
下一秒,蔣雨興站上紙箱,這樣的發展讓全場發出驚叫聲。
「學弟!」對著他們的方向大吼。
「我?」
「你,小司!」
周圍的經理們已摀住嘴巴驚呼,波波不在,林維新往學弟身邊站了一些。
「怎麼了?」
「你的 LINE!」
「...... 蛤?」
「我可以加嗎?」
「喔嗚 ——!」
「啊啊啊啊啊啊!」
「天啊小司,天啊天啊天啊。」
在場的女性此起彼落地尖叫起來,球員們則是滿臉問號。
混亂中,開口的竟然是林維新,他把手圈在嘴巴旁邊大吼,「這種東西 ——!」
「Rex?」一旁的小澳也嚇了一跳。
「你跟、波波要 —— 就好了啊!」
而蔣雨興只是笑瞇瞇望著小司,這個認識第一天就坐上他的愛車後座、雖然還分不清想要的關係是什麼,但絕對無法容許其他人搶先一步親近的,別人球隊的學弟。
「我.....」小司似乎終於回過神,挺直身體,吸了一口氣。
「小司?」
連觀眾們都望著小司等他開口。
「0937 ——」
整個排球隊怔怔望著他,另一頭的蔣雨興頓住,然後緩緩彎起唇角。
大部分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排球隊長眨了眨眼,心中大驚,這小子!
「...... 小司!」
「49、」
還是阿號眼明手快,摀住小司的臉,然後把人整個拉下看台。
「你有什麼毛病啊!」
「手機號碼啊。」
「整個體育館都聽到了啦。」
場館再次騷動起來,林維新重新爬上看台,站到剛才小司的位置。
「小司會加你!」
「什麼時候?」
你他媽還回嘴......「今天晚上!」
「哇喔喔喔喔喔~」
「好想當那個小司啊啊啊啊啊啊。」
「雨興學長真的好帥喔,怎麼連亂開玩笑都那麼帥啦!」
「那個學弟答應了欸,但他到底是誰啊!」
「...... 我只是去幫忙簽個收據。」波波站在出口處,他目睹全程,但距離太遠來不及阻止。
目標達成,蔣雨興滿意地跳下紙箱,瀟灑離開了,留下滿場沸騰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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