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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奇　Nanon x Chimon

　　被扶進客廳，Nanon 碰到沙發的那瞬間便倒下來，覺得雙耳嗡嗡作響、天花板在旋轉。

「你這個樣子真的很廢，難怪不讓 Chimon 來。」朋友站在沙發邊一臉鄙視，「這是他第一次沒來你辦的聚會吧。」

「對。」Nanon 手臂一橫遮住雙眼，實在沒有力氣聲明自己不太想談這個話題。

「真的不懂他為什麼會這麼崇拜你，」好友嘆氣，「真的是崇拜。明明同年，你說什麼他都相信，也難怪你壓力會這麼大。」

「你才知道。」

「我本來不懂，上次看到、」

「剛才喝酒的時候還講不夠嗎，不要現在跟我談心，我好想吐。」

「喂，很沒禮貌。」

「是真的生理上的想吐，你快點回家。」Nanon 揮手，之後便沒了記憶。

　　他在清晨四點半醒來，撐著陣陣發脹的額頭呆坐一分鐘，才慢慢走向窗邊，雲層後面微微透出一絲陽光，突然想提筆寫信。撇除道歉和重新糾結為什麼喜歡，好好寫下對那個人的感覺。

◎

　　把鑰匙塞進孔中，發動車子之前先將手往背後伸，有些困難地揉了揉肩胛骨旁邊的肌肉，這個點痠痛了幾週，是第一處不對勁的地方。

　　Nanon 大概知道不舒服的原因，虛幻一點來說，那是類似悲傷凝結而成的瘀青，心情影響身體，如同後來漸漸感到不適的膝蓋與腳踝。雖然談過戀愛，但他自認不曾真正失戀，不知道原來失戀會造成這麼大的壓力，幾乎與拍第一部戲之前一樣焦慮痛苦。

　　月初，Chimon 在他的副駕駛座問「要不要交往」，他說不。整場談話平靜理性，討論完畢，他照樣開車送 Chimon 回家。隔天到公司拍宣傳照，Chimon 正在冰敷眼睛，化妝師滿臉無奈，經紀人則有點擔心地問真的不是藥物過敏嗎。

　　Nanon 移開眼神，覺得肩膀後方一陣刺痛。

　　一段關係通常不會以某個事件做為判斷，而是兩個人的相處狀態，所有最枝微末節的情緒。摩娑對方手臂時會多停留幾秒，視線不自覺尋找對方，還有講話的語氣不同，他聽得出來 Chimon 回答其他人「當然好」或「不行」，和回答自己有所不同。

　　手扶著方向盤，那日坐在車內的幾秒之間，Nanon 幾乎要點頭了。

　　他明明總是想起 Chimon，採訪被問到誰是最親近的朋友的時候、拍攝頻道影片做好泡菜炒飯，夥伴拿著攝影機說「那你找個人試吃吧」的時候、妹妹問自己「你現在到底在煩惱什麼」的時候。

　　到家打開社群軟體，看見 Chimon 在十分鐘前上傳了新廣告的片段，限動則轉發合作服飾的貼文。Nanon 關掉手機，把自己摔進被窩中。

　　他不喜歡雨季，寫企劃的時候要想雨備、會讓難得的假期由開車去海邊變成客廳打電動，有拍攝工作時更會使所有工作人員瞬間失去耐心。

　　泰國的雨季還沒到，Nanon 卻每晚都以為下了雨，迷糊爬起望向窗外卻什麼也沒有，重複了好幾天，才明白下雨的只有他的房間。

　　直到那天清晨在宿醉中寫完最後一個字，房間裡的雨聲才終於消失。

◎

　　車子駛入公司停車場，Nanon 今天沒有行程也沒有會議，其實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他搭電梯上樓，來到大會議室門口，從玻璃隔板向內望，要找的那個人果然坐在裡面。指甲陷進虎口周圍的肉裡，Nanon 拉開會議室的門。

「是 Nanon 啊，嗨。」First 癱在窗邊的沙發裡，右腳跨在 Bright 膝上。

　　Nanon 對哥哥點頭，大步上前，將 Ohm 的椅子往後拉。

「喂。」

「幹嘛啊。」

「要不要解釋一下你是什麼意思。」

　　餘光瞥見 Bright 和 First 都警覺地瞪著他們，想了想，往後退一步。

　　他沒有要和 Ohm 打架，先不說兩人都只在戲裡打過架、還常常打輸，他心裡其實是不解大過憤怒的。Nanon 對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信心，和 Ohm 當了那麼久的朋友，他覺得對方會做這種事一定有什麼原因。

「出去講。」

　　這陣子，身邊人多少有察覺到他們兩個的異樣，Frank 問他是不是和 Chimon 吵架了、P’ Tay 說「雖然你不太讓人擔心、但有需要幫忙都可以講喔小子」，連星星都在錄校車的空檔遞過來一罐氣泡飲料，沒頭沒腦幫他加油。

　　Ohm 在拍戲，事情發生後打了兩次電話給 Nanon，他都說還行，Ohm 點頭說好，你需要我再過去。

　　一直是這樣，很早以前 Ohm 就對他說過：覺得不能承受，就不要往那裡走啊。但另一頭同樣是 Ohm 陪在 Chimon 身邊，安慰 Chimon 的所有委屈和若無其事。

「你不想要我陪你，他想努力我也陪他啊。」Ohm 說。

　　聚會的隔天中午有工作，Ohm 和 Frank 來他家接人出門，Nanon 在房裡待得久了一些，試圖用髮蠟整理頭髮，遮掩嚴重的宿醉氣息，踏出房間時看見 Ohm 拿著那封信。

　　兩人視線交會，Nanon 沒有開口解釋。

「這種東西收好啦，不要用零食隨便壓在餐桌上。」Ohm 嘆氣，把信紙遞給他，「阿姨和你妹不都隨時會來公寓嗎。」

　　Ohm 眼裡一如往常有著全都知道的體貼，讓 Nanon 鼻子一痠，他接過東西藏進鞋櫃裡。

　　實在太溫暖，所以他沒想過一週後的今天會收到 Chimon 久違的訊息，沒有文字，只有一張照片，是自己寫的信。

　　走到長廊盡頭，Ohm 轉過身看他，「你還好吧。」

　　Nanon 正要開口，卻有什麼掉下來，伸手去摸竟然是眼淚。

　　意識到哭了的瞬間，Nanon 才明白自己有多難過，覺得所有東西都混在一起了，背痛、腳踝的痛、心臟裡面的雨滴。

　　他想起 Chimon 對他說「當然好」的聲音，「當然好，那你要記得找我」，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會這樣對他說話。

　　兄弟，你可能要承認，你沒辦法控制所有事情。Ohm 拍拍他的肩膀，露出笑容。再慢慢想吧，好不好。

「── 但直接把東西給他看還是太缺德。」

「什麼東西？」Ohm 挑眉，這次是真的疑惑。

「什麼？」Nanon 愣住。

　　手機響起，是今天早上傳訊息過來到現在一直沒得到回應的那個人。

「你要回家了嗎？還是我去公司找你。」Chimon 壓低聲音，Nanon 幾乎能看到他的眼裡無光。

　　你不去找他的話，他是真的會過來唷。Ohm 小聲提醒。

「不要過來，我們回家講。」Nanon 迅速回答，甚至已經邁開步伐，既忐忑又覺得羞澀。

「你竟然還出現在他們的情書裡。」

「那不是情書吧。」Ohm 滑著手機沒有抬頭。

　　Bright 推了 First 的頭，出聲制止，「又不是自願公開的，不要討論別人的情書，會下地獄。」

「就說不是情書了。而且 Frank 也出現在裡面，嚴格來說，你們全部都出現在裡面了啊。」

「...... 他到底在寫情書還是死亡筆記本。」

　　剛來就被點名的 Frank 邊脫口罩邊問，「在講什麼，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情書情書的。」

「等等，你不知道？」信不是你拍的？

「不知道啊，你們三個就很愛搞小圈圈，我根本懶得問。」Frank 聳肩，「我只是很驚訝 Chimon 心情不好沒找你們兩個，也沒回家抱狗，跑來按我門鈴。」

　　Ohm 原本驚訝挑起的眉毛慢慢放下，喃喃自語道，那我好像知道是誰了。

　　眼前浮現一頭金髮，以及和 Nanon 神似的薄唇與嘴角，果然，那一家人都一樣獨斷而強勢啊。

◎

「我現在就是他媽的二十歲。」Chimon 握緊拳頭，非常憤怒，有一瞬間 Nanon 覺得他真的會揍人。「不是二十八或二十九，我就是想要二十歲想要的東西。」

「你不要哭。」Nanon 伸手想安撫他，被用力推開，力道大得令人心頭一緊，「我最怕人哭。」

「你也是二十歲，幹，裝什麼成熟啊。」

　　Nanon 看著 Chimon，努力告訴自己他們已經下了決定，腦袋卻不斷跑出 Chimon 握著湯匙將泡菜炒飯送進嘴裡，用手背擦過鼻尖的汗珠，抬頭說很好吃的模樣。

「我再問你一次，」對方咬牙切齒，直視他的眼睛，「到底要不要在一起。」

「...... 好，交往吧。」

那個，我把噗浪內嵌到部落格囉（電腦版的右側欄可以看到），
之後會在那裡聊天、最近追的 CP 和一些舊文回顧 (๑• . •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