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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ylerr x JamyJamess
題目：改不掉的習慣（21）

*雖然是《一方死亡三十題》系列，但這篇沒有角色死亡，請放心觀賞

　　開門時 Jaylerr 正在講電話，右手壓著手機，左手把人撈進房裡。

　　James 整個人很鬆，一如往常瘦削的身子套著大尺寸印花襯衫，寬褲、踩著羅馬涼鞋，輕輕飄盪在飯店地毯上，像是沒有重量。

　　你喝酒？Jaylerr 用嘴型問，在鼻尖下方比了酒杯的手勢。

「沒啊。」James 搖頭，張開雙手轉了一圈，步伐輕盈，然後一屁股坐在他床上。

　　明天有整天的 9x9 活動，團體解散後大家感情依然很好，也依然忙碌，分散在各地工作。Jaylerr 和 Paris 先來當地電視台宣傳前陣子出的單曲，晚飯後其他人陸續抵達飯店，一起到交誼廳練舞，TRINITY 則有其他行程，早上才來集合。

　　群組中 Jackie 明明是說「哥我們明天早餐後到唷」還附上一張 James 在後座睡得東倒西歪的照片，此刻那傢伙卻躺在自己床上滑手機。

　　James 小小的身體藏有巨大創作能量，不只演戲與設計，Jaylerr 覺得這人的每個動作都是藝術。

「哪那麼誇張，IG 上的品牌合作照片我也是要拍三十分鐘才選得出來啊。」

　　一邊回答，James 一邊彎腰用鞋帶繞過褲腳綁住，然後細細調整鬆緊度，幾個擺弄之後，像是換了件褲子。左右移動腳踝，顯然對成品很滿意，「不做藝人的話來當造型師好了。」

　　他擦黑色指甲油，會在醃羊排的時候加入迷迭香，Jaylerr 看著對方骨節明顯的手指在香料與食材之間遊走，心想這個人果然是從靈魂深處散發出香氣。

「但 P' James 他也只會醃肉排，而且品牌大部分還是喜歡你多過他啊。」Third 說，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小孩比誰都崇拜他的 P' James。

　　Jaylerr 和 James 都瘦，瘦得讓身邊藝人妹妹們總喊站在旁邊壓力很大，但又不太一樣，Jaylerr 體脂低，胸腹手臂與雙腿包覆著薄薄的肌肉，線條好看，確實很適合把高級大衣或飾品穿在身上，撐得起各大時尚雜誌封面。

　　另一頭的 James 五官太可愛，在時尚代言中其實頗受限制，幾乎只能千篇一律地把瀏海全部梳上去，側身藏起笑容。

　　我的廣告多，但他會直接被找去出聯名，全世界都知道 James 有才華。Jaylerr 搖頭。

「都不要吵，你們兩個經營 CP 接活動，廠商才最喜歡。」經紀人哥哥微笑，「同樣拍一套照片，轉發數字多十倍。」

　　原來有到十倍嗎。Jackie 喃喃自語，哥你們真的好強喔。

　　他們一直是如此親密的關係，一切高興不高興的都攤開來談，也會毫不掩飾在對方面前提起工作價碼與合約。

　　比如現在，他剛結束與弟弟的通話，只來得及對眼前人說聲「怎麼今天就到」，下一通電話就打來了，是即將開拍的新戲的導演。

「好像會講一陣子。」Jaylerr 說，滑開來電。

「你也太忙。」James 放下手機，掀開棉被鑽進去。

　　新劇的工作坊上週結束，因為是以他為中心發展的劇本，有大量對手戲的角色人選又實在拿不定主意，導演想聽他與大家互動後的心得。

　　過去 Jaylerr 不是這樣的。他不喜歡太多事前會議，合約交給公司細節交給經紀人，拿到劇本就背、有贊助就照著指示發貼文，除了寫詞作曲，很少發表對工作的想法，如今卻會在工作坊裡做筆記，參與角色建構和修正。

　　會有這樣的轉變，原因就出自那個正在用四個枕頭蓋城堡、試圖把自己埋起來的傢伙。

　　James 的能力太強，他就是有辦法解決遇到的所有困難，還有能力幫助弟弟們，錄實境節目時累得在鏡頭前睡著，醒來依然順利完成設定內容，團員沒有他帶不行，任何企劃沒有他在粉絲也不行。

　　Jaylerr 會在跌落谷底時開車去找 James，尋求安慰獲得力量後再次前進，如此平凡普通。但 James 不是這樣，他懷疑 James 完全不需要這些。

　　晚自己一年出生的 James 不曾不知所措，從來沒有過不依靠其他人就沒辦法繼續的狀況。他知道 James 也會生氣難過，但一個人就可以度過，自出道起陪在身邊的經紀人離開時 James 哭了，Jaylerr 買酒去他家，James 擦眼淚擤鼻涕，已經用掉三包衛生紙，一邊撥通電話，當天晚上就確認好自己接下來的合作夥伴與方式。

「你不需要我啊。你根本不需要任何人。」

「我同意。」James 聳肩，「所以我是因為喜歡才做的。」

「什麼。」

「我是因為喜歡才去找你，不去不會死，但你是因為需要我，別無選擇。那我是不是還比較虧，我才傷心。」

　　這個架還沒吵完，他們已經度過了好幾個春夏秋冬。Jaylerr 發現兩人個性都不好，James 不肯反省不願改變，自己則堅持不住立場，抱怨 James 的同時，也因為不甘心而和對方越來越像。

　　走在一起好幾年了，他也逐漸變得偏執，並從中嚐到樂趣。

「你和大家都相處過，覺得 N' Joe 這個角色最適合由誰來詮釋？」

「真要我說，弟弟們都很好，演技好，個性也很好，和誰談戀愛我都能做到。」

　　喂。棉被裡的 James 用頭撞他的膝蓋，顯然相當不滿意這個答案。

　　那頭的導演停頓，「Khun Jaylerr 你身邊有人嗎？」

「沒有，我在飯店房間，旁邊沒有別人。」Jaylerr 回答。

　　下一秒，被窩中翻滾的 James 角度一偏，額角重重撞在床板上。

　　喂！Jaylerr 心中暗叫不好，這一下撞得很重啊。James 緩緩抬起頭，不只額角，左邊顴骨也紅成一片，眉毛上方最嚴重，被刮了兩道血痕。

　　James 瞬間雙眼充滿淚水，他一向很怕痛，在 Jaylerr 面前又尤其如此。

　　耳邊導演還在說話，他只能伸出手，接住萬分委屈朝自己塞過來的 James。「別哭、別哭，不要出聲。」以氣音安撫，手按住對方的後腦，用力搓了搓。

　　James 的眼淚溫暖濕熱，浸濡在他敞開的棉質襯衫領口與鎖骨上。James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Jaylerr 心想。從被動接下期間限定團體的團長職位，到每一次合作，到每一件與自己之間的小事。

　　什麼都不說所以受傷，James 總是在受傷，細瘦的身體上充滿傷口，卻因此美麗。要說什麼？James 聳肩，仍像說著「我同意啊，我不需要你」時那樣。男人受傷要說什麼，我反正明天還是要工作。

　　而 Jaylerr 一陣心悸，想起這人站在白牆前以噴漆作畫的模樣，像是隨時都會消失，縱身一躍，消散在他多愁善感又血脈賁張的創作之中。

　　在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走上前，從後面抱住 James，不管工作圍裙上沾滿了顏料，大力收緊手臂。

「你這樣我不知道怎麼辦。」

「壞習慣而已。」James 沒有回頭，竟然就答在他最恐懼的地方，「我會吃東西、也會看醫生，我不會隨隨便便死掉的。」

「誰在跟你說這個。」

「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笨蛋 JayJay。」

　　誰笨蛋啊，你才笨蛋。

　　Jaylerr 單手探進 James 的上衣下襬，摸摸他平坦的腹部，以指尖感受細膩的皮膚與微微鼓起的肌肉紋理。

　　懷中人抬眼瞪他，Jaylerr 壓住手機收音處，看著眉上的血痕淡淡開口，「等等去看醫生。」

「不要。」

「會留疤啦。」

　　James 竟然埋頭咬了他一口。

　　突然好像，一切都無所謂了呢，跟得上的跟不上的，是因為需要或者喜歡而選擇的，他沒那麼在乎了。

　　被 James 傳染的除了偏執還有極致的喜歡，Jaylerr 越來越難掌控從心底湧出的情感。

　　耳邊導演還在喋喋不休，隔壁與對面房間都睡著擁有革命情感的戰友，準備一起面對明天一整天的硬仗，他卻在懷裡的 James 親了親自己胸前被咬過而且肯定出現牙印了的那塊皮膚之後，覺得此刻死去也沒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