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

Jaylerr x JamyJamess

　　他確實會把自己分成幾個不同面向，穿著成套精品的時候、瀏海全部往後梳的時候、站在錄音室麥克風前的時候，回到房間、赤腳踩在地毯上的時候。而在 James 面前的自己又更加複雜，畢竟那傢伙與他一路以來的關係和距離也出現過幾次變化。

　　正確來說，是組團之前的半年在曖昧，得知彼此都會參加 9x9 徵選的時候便差不多確定了下來。

「這很奇怪，因為要組團所以乾脆交往超沒邏輯。砲友不能當同事、但情侶就可以？情侶要天天面對彼此才挑戰吧。」

「等等，所以他們在交往之前是......」

「大家都知道啊，他們也沒在隱瞞。」

　　但那和這些都沒有關係，Jaylerr 心想。James 全身上下散發的吸引力令他困惑，明顯超越了床伴卻不確定能不能談上戀愛。一旦進入關係，自己反而會找回理性，想走得安穩，想擁有相同價值觀，不願互相打擾工作。

　　經紀人告訴他 James 也透過公司報名了徵選，於是他想，在時尚產業跟音樂上都想法類似的我們，如果連對於要不要做男團這件事都能下同一個決定，那就真的是很契合了吧。

「能從砲友變男朋友？」

「我可以，他不行。」

「哇，好驚訝。」

「所以後來竟然是你贏了？」

「顯然是的。」

　　P' James 不在你這樣聊你們的事可以嗎。Jackie 有些良心不安。

　　Jaylerr 聳肩。想到 James 還要在澳洲待兩個星期，心情就好不起來。

「他都讓我們來這間餐廳了。」

「重點不是餐廳，」Jaylerr 用指尖比了木桌正中央的料理，「讓你們點松露薯條才是他真的可能會不高興的事。」

　　新鮮大蒜撲滿烤盤，加入綁成束的香草、削下柳橙皮，均勻撒上鹽，最後倒入橄欖油，直到淹過所有食材。烤箱預熱，烤二十分鐘，烤盤轉邊，再烤二十分鐘。

　　自製冷凍薯條下鍋，高溫油炸直到酥脆，與油封大蒜混合，最後淋上三種品牌的松露醬。

　　香氣逼人，視覺與嗅覺都能得到滿足，環視四周，幾乎每桌都有這道松露薯條，果然是店裡的招牌小點，大家吃得很開心。

「連做法都這麼詳細地問出來，你們真的是偏執狂。」

「他是，我不是。」Jayler 搖頭。

　　他和 James 共同朋友原本就多，後來朋友與朋友互相認識，還有團員，變成一個龐大的社交圈。這些人都認為兩人對一切坦然，沒什麼事是大家不知道的。所以啊人都是自傲而盲目的，他愛他的兄弟們，但世界上沒有人曉得他們曾經分開了半年。

　　第一次來這裡是 James 說很想吃松露薯條，他們上網查，挑中評價好距離也不算遠的這間餐廳。踏進店裡，James 翻了翻菜單卻說想吃排餐，排餐的配菜選了薯泥；Jaylerr 已經習慣對方的突發奇想，自己也點了野菇燉飯。

　　兩份餐都吃得差不多，才想起今晚出來的原因，只好硬是加點薯條，嚐了一口才恍然大悟為什麼這家店會出現在搜尋結果上。兩人對看一眼，讀懂對方同等的驚訝和喜悅，一起彎起嘴角。

　　吃完那盤薯條，他們就分手了。

　　既象徵奢侈高級，又是最平凡最垃圾的，或許這是 James 的核心原則，總在自己覺得一切距離感都消失了的瞬間做出令人完全無法理解的決定，然後在心想他終究一個人會過得更好吧想放手的時候展現脆弱。

　　兩人工作都忙，半年的時間過得很快，被漂亮衣服蓋住的社群照片看不太出來狀態，當他們再次見面，Jaylerr 非常訝異已經相當纖細的 James 還能更加消瘦。

　　最糟的是，知情的人以為他們還在關係裡，不知情的則認為兩人一直是感情很好的兄弟，拍攝結束，經紀人問 Jaylerr 是否開車來，能不能順道送 James 回去。

　　Jaylerr 點頭答應，James 雙手合十沒有說話，跟在他後面走到停車場的路上也沒有開口說要去搭計程車，他一向討厭搭計程車。

　　隔了好幾個月，這傢伙又坐上自己的副駕，車裡明明放了車用香氛包，一如往常散發淡淡的木質調氣息，他卻突然覺得聞到了油炸物的味道。

　　我很沮喪啊。James 任他摸上突出的肋骨線條，淡淡開口。

「沮喪。」他沒想到會聽見這個字。

「如果連你都沒辦法，我大概就真的不行吧。」

　　不行談戀愛了。談我想要的那種戀愛。

　　和幾個弟弟們說著「哪有時間戀愛」、「現階段是真的不想談感情」的神情不同，你無法想像一個完美自信的男明星，剛完成第三部有口碑有票房的電影並與國際精品續約、被譽為竄起的演藝圈新星，是多傷心地在他最好的年歲裡說：我好像沒有能力和任何人談戀愛。

　　精確一點，是在那個我認為最有可能也最想要的對象面前，依然表現得一蹋糊塗。James 露出苦澀的笑容，坦承得更加透徹。

　　Jaylerr 回想起他們初相熟的時候，不很久以前，但 James 的臉頰上還有點肉，會在舞蹈教室裡睡成大字形。

　　團體的戲播出後開始跑宣傳，媒體遇上一群花樣年華的男孩們燃起嗜血與新鮮感，問題繞著他們的感情狀態打轉。「有另一半的人舉手。」主持人說。James 坐在他左側，舉起右手，於是他也舉起手。

　　就那樣也就好了不是嗎。

　　他想起他們少得可憐但依然快樂的約會，想起因為對感情沒有信心覺得不會在對方的生命留下意義而痛苦的自己，覺得很蠢。James 舉起手了不是嗎。

　　於是他們復合了。

「P' JJ 是那種，會默默記錄一些小事的人。去拍攝的路上看到一隻貓、看到一雙新出的球鞋、路邊有一個人在吃麵，吃的那碗麵是肉丸麵線。記在心裡。」

　　James 對時尚雜誌的編輯說。

　　所以他今天的人設是會喊我哥的禮貌乖小孩。Jaylerr 心不在焉地想。最近舊傷復發膝蓋很痛，讓他提不起精神。

「欸，可是啊，關於那雙鞋子。」上車後，他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

　　蛤。前座的 James 回頭。

　　你剛才說的，我在拍攝路上看到的貓和鞋子。

「所以真的看到鞋子了嗎。」一起跑行程的弟弟問。

「我會買下來喔。收工之後。」

　　Jaylerr 說。他關心這些資訊，喜歡大衣、喜歡版型好看的 T-shirt，也非常喜歡球鞋。透過管道買到限量版球鞋，他會很高興，拍照上傳社群媒體，多半會同時想好如何搭配、出席哪個活動。

　　James 看到照片後會傳訊息過來，說你搭那件上衣啊，那件工裝也很適合，這款復刻之後真的整個感覺都不一樣了。時尚對他們來說是工作也是喜好，可是偶爾深夜看著那雙要價大約自己三次商案酬勞的球鞋，又陷入漩渦，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那很好啊。James 回應。

「這樣很好？」

　　可以讓你有這樣的感覺，難道不很值得嗎。而且，穿起來確實很好看啊。

「所以你們到底在說哪一雙？」Third 最終迷失在哥哥們虛實交錯的對話當中。

「我也不知道。」

　　但 James 說很好看，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次回來，James 依然帶了鞋子給他當禮物，三雙，佔了其中一個行李箱的一半。好貴好香，Jaylerr 因為他們對彼此的愛也能如此粗魯俗氣感到很開心。

　　欸。Jaylerr 從那人的行李堆中起身，緩緩朝他走來。

「我才剛拍完戲回來，從澳洲回來記得嗎。有很多感情戲，很累。」James 笑出聲音，我現在不想要陪你拍 MV 喔。

　　Jaylerr 只是將人緊緊抱住。

「炸薯條。」

「蛤。」

「好想吃薯條。」

「我不要！」James 瞪大眼睛。

「拜託啊。」

　　發現對方竟然是認真的，大吼大叫起來：「叫外送就好了！我為什麼要一回家就下廚，你又不是我團裡的弟弟！」

　　Jaylerr 知道這人家有炸鍋，有冷凍薯條，也有三種品牌的松露醬。

　　他就是一個不糾結的人，想要一件事也真負擔得起，就毫無懸念地去做。「我們的時間不多。」James 總是這樣說，「先同意自己再說。」

　　他想說你是以這樣的心情和我交往嗎，卻在看到金黃色的薯條起鍋、油滋滋香噴噴的樣子出了神，沒說出口。

前兩週工作好忙，終於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