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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劇 The Shipper　Way x Kim

　　到日本之後，他一直提防著 Way。

　　雖然兩人已經在醫院獨處時確認了關係，不過當時自己還不是很清醒，被對方強勢抱進懷裡、激動地說了一大串，他也能說好。

　　之後便一直很不安心，依照那傢伙的個性，應該會再幹一場驚心動魄的大事，有氣球、花束和很多好朋友，更可能的是還聚集全校師生包含死對頭小混混們，向所有人，字面上的所有人，宣告他們兩個成為了戀人。

　　就這樣平靜地在一起當然很好 ─ 而且老實說哪裡平靜，按照弟弟妹妹們的說法，明明歷經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奇幻旅程才走到現在這樣的啊 ─ 但要在全世界面前高調一次，Kim 認為也沒有不行。

「你又知道 P' Way 喜歡那樣，搞不好之前只是配合對方而已。」Khet 在視訊通話中搖頭，「Phingphing 就是那個類型的極端，又很執著。」

　　怎樣都好，我只是想有個心理準備。他嘆氣。

「P’ Kim，」

「怎麼了？」

「P' Way 突然改機票果然把你嚇壞了對不對，當浪漫愛情劇的主角其實很辛苦齁。」

「...... 臭小子吵死了，我要掛了。」

　　看著滿臉欠揍笑容的弟弟邊揮手邊消失，Kim 有點後悔。早知道在還沒發現彼此心情的時候先問了，偏偏那時候的自己非常抗拒跟 Way 談論感情話題，不管是對方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友，或自己這裡只能以代號稱呼的對象。

　　可是可以的話要問些什麼，「想要公開關係嗎」、「打算再跟我告白一次嗎」、「要呈現什麼樣的形象呢」，光用想的就頭皮發麻，Kim 比全校公認神秘的自家弟弟更不愛用社群媒體，總覺得本人的問題都處理不完了，誰有力氣管其他人怎麼想。

　　所以吧，或許他真正想問 Way 的是：你想談一場怎麼樣的戀愛。

◎

　　東京的生活很愜意，Kim 學會放慢腳步之後，他們逐漸在這個陌生城市建立起屬於他們的日子。這讓 Way 很欣慰，也稍微鬆了口氣，至少答應 Khet 要讓他哥成為普通人的約定算是成功遵守了。

　　日子包含去留學生社團推薦的東南亞超市補貨零食和米，運動完吃巷口的家庭餐廳、下雨天吃炸物、宵夜買便利商店的御飯糰加冰棒。

　　有值得慶祝的事就選擇百貨公司裡的迴轉壽司，以及每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二，會把握折扣搭兩站地鐵去大眾澡堂泡湯。

　　語言學校將兩人分到不同班，毫無意外地，不闖禍之後的 Kim 和 Way 人緣都很不錯，各自交上一群朋友，也找到打工。

　　Kim 被學校老師找進辦公室幫忙，Way 則幫同學代班過一次後被居酒屋的老闆熱情留下，現在一週有兩天晚上會安排打工。啊，所以下雨天一定要點的炸物時常會由 Way 直接從店裡拎回家。

　　今天剛到學校就發現天色就很暗，隔壁的印度同學用日語碎唸似乎要下大雨了，Way 複誦著想學起來，對方卻不好意思地阻止，就這樣打鬧著開啟一天。

　　午餐時間，Way 拿了便當到隔壁教室找 Kim，卻看見整班的學生在收拾書包，好像要離開了。

「我們下午安排去美術館參觀啊，老師說看起來要下雨了，問大家想不想提早出發。」Kim 走過來，手上拿著的便當盒跟 Way 同款，裡面是他們昨晚吃剩下的壽司。

「你有帶傘嗎？」

「有啊。我們應該就不回學校了，我會直接回家。」

「我下課去接你？」Way 皺眉，他實在對讓這個人自己回家有很大的陰影。

　　話一出，Kim 班上兩個英國女孩的眼睛瞬間變成愛心，嚷嚷 Way 君好貼心啊，一直以來都這麼照顧 Kim 醬。

「我搭地鐵回去三站而已，你不要發神經，」Kim 笑，「我會很安全。晚餐見啦。」

　　望著眾人離去，不遠處傳來雷聲巨響，Way 抬頭，看見大片大片快速往這裡移動的烏雲，雙頰皮膚幾乎能感覺到空氣中的水珠。

　　印度男孩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我懂。」

「你懂什麼啦。」Way 失笑。

　　身為習慣了一年有五個月是雨季、新年也都在水中度過的泰國人，他很喜歡雨。此刻只有覺得幸福而已。

◎

　　今天沒有打工，Way 放學後還是繞去居酒屋一趟拿店長給的豆腐，直屬前輩也在，順手餵了他兩口馬鈴薯沙拉。撐著傘漫步回家，走在雨裡他想，能遇到這麼多友善的人，還真是被這個城市好好照顧了。

　　推開共租的套房，室友果然已經到家，正在廚房忙碌。

「咦，Kim 你在、」什麼啊，不是說叫炸物外送嗎......

「對啊，要不要來幫忙。」

　　Kim 回頭，瘦削的下顎線與肩膀形成一個最漂亮的弧度，窗外陰雨遮去大部分天光，只有廚房橘黃色光暈，美好得讓他一瞬間失了神。

　　Kim 好久沒下廚了，Way 第一次發現這個人會做菜，是認識大約半年的時候，有次放學要去 Kim 家，騎在後頭卻見那人逕自轉進小巷，把車停在果菜市場旁邊，下車迅速買了各種食材。

「你幹嘛？」Way 一頭霧水，還是伸手幫忙接下一大袋青蔥。

「煮個湯。」

「你想喝湯？怎麼不叫外送？」

「外面做的太鹹。」

　　Way 覺得莫名其妙，明明每天去學校食堂那傢伙也沒抱怨過，偶爾兩人吃燒肉更是熱衷於調配醬汁與嘲笑自己的沾醬沒有品味，什麼時候改成清淡路線了。

　　回到家 Kim 真的就那樣走進廚房，切蔥切洋蔥和薑，然後片魚、燒水、食材入鍋、調整火侯，有模有樣地完成一道湯品。而 Way 比廚師本人更有興致，打消了原本點連鎖速食店漢堡的念頭，在旁邊打轉，幫忙洗砧板、搶著試味道，玩得不亦樂乎。

　　直到吃完飯，Kim 拿出保溫便當盒把剩下的湯裝好，輕描淡寫地說「Khet 那個白癡最近胃發炎」，Way 才恍然大悟是怎麼回事。

「要做什麼？」

「來弄打拋好不好。」

「你會？」瞪大眼。

　　拿著洋蔥的模範生大笑，「可以，這個表情很好。我聽 Khet 說你會修水管的時候也是這個反應。」

　　Kim 說辦公室的老師從親戚那收到一大包打拋葉，不知道該怎麼料理，只好帶來學校分送給大家。打拋葉在日本超市很少見，他可是如獲至寶。

「我能理解，但這麼多是怎麼回事。」

　　流理臺上的食材堆成一座小山，辣椒兩小叢、一瓶新的醬油，豬絞肉則有六盒。

「下雨天啊，最適合吃家鄉菜了！」Kim 張開雙手露出燦笑。

　　備好料後料理本身其實很快，在 Way 摘洗葉子的時候，Kim 已手腳俐落地轉開瓦斯爐。

　　倒油、熱鍋，放入切片的大蒜與辣椒，用鐵鏟毫不猶豫地炒香。絞肉下鍋，翻炒至變色，接著調味，依序是雞湯粉、椰糖、魚露和醬油。

　　調味沒什麼訣竅，就是邊試邊調整，Way 很驚訝 Kim 在這方面意外有耐心。過去只用最有效率的方式運動、購物甚至破遊戲關卡的人，竟然願意這樣用小湯匙一次次確認食物的味道。

　　他想起剛開學時 Kim 的外型在同學們之間引起不小的騷動，雙眼皮、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平常看起來有點距離感，可笑起來又非常陽光。大家流傳他是泰國富商的兒子，過去住在豪宅中，出入都有專車接送，成年了想來東京體驗普通人的生活。

　　當然這個流言在大家熟悉之後就消失了，可 Way 暗自認為某方面來說也蠻類似的，放學後在教室和大家聊天、遲交作業、假日睡到中午，這些普通人習以為常的事，都是出國之前 Way 在這人身上從沒看過的。

　　發什麼呆啊，去盛飯了。Kim 呼喚。

　　小木桌上擺好今天的晚餐，主菜之外 Kim 還煮了蘑菇馬鈴薯味噌湯，不是沖泡式、是真正用味噌慢慢繞出來的。

　　Way 還沒坐定就挖了一大口打拋豬肉，然後往嘴裡塞進熱騰騰的白飯。鹹辣的碎豬肉帶有正宗打拋葉香氣，白飯鬆軟乾淨，一起在舌尖上融化。

「Kim，我太幸福了！」

「等等、你該不會，」

「跟我結婚吧！」

　　Kim 愣住，接著無法克制地提高音量，「咦？！」

「咦？」Way 被這個反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是、我們還沒，」

「還沒什麼？」

　　我們不是還沒正式交往嗎...... Kim 抬起頭，從對方的表情明白自己從頭到尾都弄錯了。

　　天啊，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從小到大都是資優生、一直游刃有餘地活著的 Kim，人生再也沒有比此刻更丟臉的時候了。

「不行我受不了。」

　　他低喃，向後推開椅子，大步走向窗邊。羞恥的紅潮蔓延至耳尖，他需要冷靜一下。

　　Way 忍住笑緩緩站起來，這十幾秒內他已經迅速弄清楚狀況了。他慢慢地、慢慢地走向 Kim。

「欸，你知道，我們兩個所經歷過的，其實相差了大約一個月。」輕聲開口，「你的靈魂躺在醫院的那段時間，我不知道跟我以為的你坦承了多少、」

「好啦，放過我啦！」Kim 大叫，只差沒有用手摀住火燙的耳朵。

　　喂。Way 的語氣充滿笑意。

「怎樣啦。」

「交往吧。」

　　Kim 猛然轉頭看他，屋內一片寂靜，只剩屋外不曾間斷的隆隆雨聲。

「Kim、」

「好啦。」

「那結婚呢？」

「── 閉嘴吃飯啦！」

 粗略計算我去年看了 18 部泰國耽美劇，《The Shipper》依然是我的年度第一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