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VEN 被贈與的未來 八木玄純 x 鹿島柊
day21: 厶。色紙。
You had me at hello.
—— 那個年代真是了不起吶。八木在內心默默開口。
原本只是因為柊在計程車上聽到主題曲才租的電影,發現是愛情喜劇時還有些失望,但當時的音質、調色、毫不害臊的俗套劇情,以及男主角如玻璃珠清澈的眼睛,還是將他們一寸寸拉進故事中。
接著,內心的震顫被身旁人抽衛生紙的動作打斷,轉頭發現鹿島把臉壓進膝蓋裡,縮在沙發角落發抖。
「......」
「看什麼看啊。反正你一定覺得我連這種台詞都要哭很幼稚吧。」
八木抿唇笑了,一手抓起手機,一手把對方擋在面前的手拉開,愉快地拍下這一幕。
瞬間想起上星期,佐藤傳了一則推過來,是某位歌迷拍到的自己與鹿島。
連續三張照片,兩人站在中華街那家很有名的肉包舖前,第一張鹿島打開裝肉包的紙袋,第二張咬了一大口、表情看起來很燙,第三張不意外地,自己把衛生紙壓在鹿島流滿肉汁的下巴上,另一手握住胡亂揮動的鹿島的手腕。
「玄純總是可以準確預測柊的動作呢」。佐藤似乎很佩服。
八木想了想,回覆:真的可以的話就好了呢。
月初,鹿島說想要買車。
「買車?」
「當然是等我們都考到駕照之後啦,」鹿島困難地挪動肩上的貝斯,好調整快要蓋住整個口鼻的圍巾,「不然每次錯過末班車都要像這樣叫計程車,太貴了。」
「我可以幫你揹。」
「不是那個意思,」咕噥著我都揹幾年了哪裡有抱怨過,「未來可能要去外縣市表演吧,開車是最方便又省錢的。」
「柊,製作歌曲的費用、練團室的租金,你還想要買新的樂器,我們負擔不起。」
「如果我們都再努力一點的話、」
「表演變多之後,打工的時間也會減少喔。」
鹿島張了張口,無法反駁,但一臉不想放棄的樣子。在找到下一個論點前計程車就來了,兩人不發一語地上車。
行駛了大概十分鐘,深夜廣播電台響起那首〈Secret Garden〉,八木看見鹿島的表情漸漸柔和下來,拿起手機滑開音樂辨識功能。
學業、音樂與打工同時進行的生活相當忙碌,他們好不容易擠出時間看《征服情海》,電影播畢,鹿島跟八木借了件衣服說想去洗澡,看來今晚是要住下了。
浴室門都已經關上,甚至上衣都脫了一半,卻又打開門重新走出來,「玄純,關於車子的事,我還是想跟你談談。」
八木幾乎能聽見自己理智線像吉他弦一樣斷掉的聲音。
所以啊,如果真的能預測這傢伙的想法和即將冒出來的每一句話就好了。
與其說他全盤理解,倒不如說是一直以來注意力都只放在對方身上,所以非常清楚對方就是天生如此衝動而熱烈,並且非常執著。
實在是讓人非常不愉快啊。如此想著,這幾週不斷在八木心中躊躇的句子終於脫口而出。
「你是因為看到春樹先生會開車載上山和真冬他們,才想要這麼做的嗎。」
「咦。」
「那個樂團發生了什麼事,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嗎?」
「什麼啊,就算是因為那樣,我也是為了我們兩個考量的啊!」
收起跟同學借的投影機,八木冷淡地垂下眼神。
「你先去洗澡吧,不要感冒了。」
「玄純、」
「我先睡了。」
大部份時間都讓著那傢伙,但偶爾會強烈地不願意,連佐藤都曾苦笑道「這麼說來,柊也是有點辛苦呢,因為他一定不能明白」。
想到上一回鹿島隨口便說出上山是世界上少有的吉他天才,雖然是為了安撫焦躁害怕的真冬,自己依然相當不爽。格外在意那個樂團的人,其實是自己才對。這種事他怎麼可能讓那傢伙明白。
唉。
八木嘆氣,聽見襪子摩挲在榻榻米上的聲音,緩緩張開眼睛。一點都不想翻身面對此刻一定跪坐盯著自己的自家主唱兼貝斯手。
不准叫我回家。鹿島收緊放在膝蓋上的手,先發制人。
衝動、熱烈、執著,可能還要加上任性,而且似乎每次在自己房間就會變得加倍任性。不回家但也絕不開口說想要什麼,流著眼淚咬碎了呼吸吐出「安慰我」也就只有由紀離開當晚那一次而已。
但就連這個煩得要命的任性八木都想珍惜地捧在手心,他是因為這樣才對自己嘆氣的。唉。
「進來吧。」終於,他翻過身,掀開棉被。
輕拍懷中的兒時玩伴,八木在心中盤算,儘管還有好一陣子、至少必須等他們都順利從高中畢業,不過或許,有空就上網找找二手車的仲介服務吧。
鹿島體溫高,被窩變得很溫暖,他模糊地想起今天和這傢伙一起看的電影。
劇中還很年輕的湯姆克魯斯為了挽回關係,趕到戀人面前含著眼淚表達漫長的心意,而讓柊哭出來的,卻是戀人回應的「閉嘴」,以及「你開口的瞬間就說服我了」。
You had me at hello.
而他這邊何嘗不是如此。八木想。事實上,在幼兒園裡柊把那張金色色紙遞給他的時候,就已經獲得全部的自己了。
之前寫過兩篇夏冬,這次寫吵吵鬧鬧的隔壁團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