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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之後，馬西納廣場的這一戰，又成為孟銓的經典紀錄。

　　在沒有綠板和綠素的天生設定下，這個獵人中的傳奇竟然用經驗和體力完成了此項黑暗的任務。

　　推測到目標可能是精神病患者後，就陷入不能控制綠素、因為對方體內根本沒有的困境中；基於法律他不能殺死對方，也無法期望目標有一絲理智會認輸或放棄。

　　所以他從自己最拿手的化學下手。
　　躁鬱症患者通常服用多巴胺拮抗劑穩定病情，孟銓將作用調整為讓藥粉和體內殘留的多巴胺成分互相作用，產生巨大的灼熱和疼痛感，最後讓目標失去意識。

　　將子彈的裝藥和藥粉混合的時候，孟銓忽略了穿透力的問題，如果子彈不能留在目標體內就失去作用了，然而現場怪物的舊手槍卻成為更好的工具。

　　以上是孟銓雲淡風輕和外界解釋的細節。至於委託者的隱瞞詐欺，孟銓一句「不想管」就交由相關行業的朋友全權處理，他知道在這之後一定是大片的黑暗糾葛，自己死都不要摻雜其中、也不想和獵人聯盟總部有所接觸。

　　這次的代價是輕微腦震盪、脫臼的右手臂和被戳出洞的手腕、全身大大小小的瘀傷和裂痕，最痛的要屬左肩後方整片的皮開肉綻。

　　而受這一身傷的補償之一就是，自然而然的孟銓可以從這片黑暗中脫離，沒人有立場要這件事裡最大的受害者再扛下什麼。

　　這也是他發現任務不對時還是選擇執行的原因，搞出這一堆事的那些人一定很骯髒，和他們打交道自己根本沒有勝算，他清楚明白唯有埋身危險，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而事情過後孟銓時常想起幾幕驚險的畫面，那個噁心的笑容、佈滿血絲的眼睛和血淋淋豎立在自己手腕的釘子，盤旋在他夢裡大約一個月，算是副作用。

　　他試著去研究那個怪物說的「想達成必須先捨去」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最後又覺得可笑，把時間花在這種東西上也太有病。

　　最後，他問自己，如果再一次，自己還會不會處處護著孟子成。

　　他看著坐在身邊、因為候機時間太長而無聊拿起自己的手槍翻看的人。
「不要碰我的槍。」把槍收回衣袋內，答案已經太明顯。

　　孟銓知道孟子成付完醫藥費和請過那杯酒後，他們就算兩清了，自己手上的三個洞和他已經毫無關係。

　　雖然他根本不會和孟子成算這些，但也根本沒有表達這份心意的空間，在自己思緒裡旋繞擠壓的那些孟子成從來不在乎。

　　機場廣播著通知他們登機，孟子成拿起兩人的行李走在前面，孟銓在登機門前最後看了一眼這裡。

　　南法這個地方啊，他這輩子是不會再來了。

第八章

　　手傷恢復到不再影響行動時，孟銓便開始他的家教人生。

　　左岳之的房間很乾淨，沒有任何研究物品或參考書，除了制式的學校課本外、只有一些鍛鍊器材使這裡比較像一個獵人住的地方。

　　孟銓開宗明義說自己能面對面教他的機會沒有很多，「我不想花時間陪你唸課文，獵人學校的師資一向很好，你就照著老師的進度讀，預習就算了、每個禮拜要複習，沒記到腦袋裡就重來。」

「我為什麼要記住這些東西？」小少爺皺起眉頭。剛才從門口到房間都還嘻皮笑臉的。

「這幾種以後需要用時可以查書的，考完試就可以忘記，」孟銓指了幾本課本，獵人發展史、世界地理、激素理論，「但其他這些要真的記住，尤其是激素實驗紀錄、綠板綠素概要，他媽超有用。」

　　看小鬼還想說些什麼，孟銓嘆了口氣，伸手彈了他的額頭。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雖然有些事情的確值得反抗和淘汰，但也有很多事情是需要學習的啊。等擁有的東西夠多再來選擇自己不要什麼吧。經歷過的太少啊，你現在這樣就想檢討教育體制還太早了啦！」他從襄姊洗好切好的水果中抓起一塊蘋果，「你明明是個人才，這個頭腦拿來憤世嫉俗太浪費了。」

　　左岳之看著他嚼完那塊蘋果。

　　深吸了一口氣，「……被你說服了。」

「看來的確夠聰明嘛。」孟銓笑了。

「關於天才那個部分我太同意了。」

「……好的。」

「孟銓哥，這個要背嗎？老師說不考。」

「背啊，我有背，蠻實用的。」孟銓回答，一邊點開進修申請表格。

「那這一頁呢？」小岳翻出另一頁附錄。

「不需要吧，你不會用到啊。」

「孟銓哥你有背嗎？」

「我是有啦，研究別的東西時用過。」

「那我要背。」

「為什麼？不需要啊。」

「你有背我就要背。」

　　孟銓傻眼，「你不會用到啊，你會需要去支援國軍嗎？這輩子不會吧？」

　　而小岳已經全心沉醉在那一頁附錄當中了。

　　自從第一次上課收服左岳之以後，他就凡事以孟銓為目標的拼命學習，與其說是競爭，倒不如是一種小孩子般的崇拜。孟銓知道自己的各種紀錄和表現算是數一數二，但他不相信左岳之這樣的小孩會有迷戀偶像這種事情，頭腦清楚的人就不會。

　　可左岳之只是大言不慚的宣布，「我才不是覺得你創了什麼紀錄很厲害才崇拜你，孟銓哥你帥氣的是個性喔！」這麼說時雙眼還閃閃發亮的。

　　而小岳期末考前的那個禮拜，孟銓第一次碰到傳說中的左家雙胞胎。

　　左寧之的堂弟們，諒之、恆之。

「你好，我是左恆之，正常的那個。你可以叫我阿恆，很謝謝你願意當岳弟的老師。」他伸出手，笑容很乾淨。

「喂喂，什麼叫做正常的那個啊。」另一個一模一樣的臉孔跟在後面，雖然外表非常相像，散發出的氣質卻完全不同。
　　左諒之的氣息非常外放，帶著耐人尋味和躍躍欲試，令人想起孟子成，雖然沒有他那麼深沉。

　　孟銓握住左恆之的手同時，嗅到了令人興奮的味道。

「追蹤器改版了？」

　　阿恆聞言哈哈大笑，「真不愧是最頂尖的獵人啊，是啊，我們直接從機場回家，有很多明天要帶去公司的樣品喔。」他鬆開領帶，往沙發上一坐，「想不想看？」

　　玲瑯滿目的槍械樣品在客廳桌上一字排開，每個盒子上都貼了要送去的部門、大部分是研發部和行銷部。左恆之說他們雖然是企業的雙財務長，卻因為最常出國而必須當這種新產品搬運工。

　　都忘記左家真正的本業了，孟銓以指尖輕輕劃過最新型短槍，描繪那個漂亮流線的槍身。

「小岳太幸福了吧。」他低唸著。
　　而那小鬼現在正在拆自己得到的伴手禮，是整套用來保養槍的器具，最新型的，上個月才在型錄上出現。

　　一個身影坐到右邊的扶手上，孟銓轉過頭然後順著壓上來的人迅速後仰。

「不要動。」左諒之靠得很近，手繞過孟銓後腦、從後面幫他別上了耳機，就這個姿勢按了幾個設定。

「現在開始鎖定獵物。」無機質的聲音傳出。

　　變成語音系統了嗎？太厲害了。

　　這是孟銓最喜歡的追蹤器廠牌，包裝總是有股竹炭味，也是剛才他在阿恆身上聞到的。

「範圍內沒有獵物。」十秒內就得到回報。

　　孟銓摘下耳機，有些愛不釋手的把玩。

　　左諒之並沒有伸手接下孟銓遞回來的追蹤器，笑得像個色胚，「送給你啊，交換三件事情。」

「不要。你退後喇靠北。」

「阿恆諒諒你們回來了啊！」

「襄姊，諒諒在騷擾我老師！」小岳舉手。

　　把弟弟拉開後，襄姊一如往常留孟銓下來吃晚飯，今天說是歡迎雙胞胎回家所以有很豐盛的大餐。

　　孟銓毫不猶豫答應了，這也是當小岳家教的附加好處之一。
　　對他一個自己住的男人來說，時常有免費的晚餐可以吃，是很實際又方便的啊。

「今天我送你回去吧。」在甜點端上來之前左寧之開口。

　　左家的待客之道非常嚴謹和妥貼，就他這一個半月沒有一次是自己開車過來的，不是保鑣就是專門的司機，二少有空時也會親自接送。

「二哥，讓我送啦。」左諒之開口，又笑得很不正派。

　　孟銓眉毛抽動，「二少，那就拜託你了。」

「手還痛嗎？」二少發動車子握上方向盤時這麼問。

「這個啊，真的不知道是太衰還怎樣，早應該好的，偏偏是這個位子。」孟銓抬起手腕無奈地說。

　　右手腕是獵人集中並整理綠板的位子，偏偏洞打在這，每天都必須按揉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以至於到現在還是有明顯的裂痕啊。

　　二少其實和小岳相反，話不多，常是聽著的兄弟們吵鬧然後笑著，偶爾才補上一兩句。

　　孟銓卻可以自然地跟他談天，這連他自己也感到驚訝，大概是和二少相處時總是很舒適吧，不管是左家的餐桌、或二少安靜平穩駕駛的車上，孟銓有時就這樣不自覺地說出心裡話了。
　　如果自己漸漸把小岳當個弟弟，那二少就像是哥哥了吧。

「那什麼時候會好？」

　　孟銓看懂了左寧之的表情，那是擔心。

「這是意外，如果你在擔心小岳那就不必了啦，那小鬼是個幸運的傢伙，他不可能碰到這麼扯的任務。而且距離他能接任務還要好幾年吧！」

「我在擔心你啊。」二少無奈的笑了，伸手推了孟銓的頭。

連載中：故事介紹在此。

二少～～～～～～～（雙手捧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