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

EXO　朴燦烈x邊伯賢

　　成員們無話不談，但就是不會聊吳世勳的感情。倒不是他不和哥哥們分享，而是這些人 ── 幾乎是除了 Suho 和 D.O. 之外的全部成員 ── 無法承受。

　　吳世勳是個可愛的忙內，貼心又努力還會適時撒嬌，就算偶爾伶牙俐齒，大家看在眼裡也還是冒著愛心；所以他們承受不了吳世勳穿梭自如、從不受傷或迷惘的另一面，連視他如親弟的金俊勉都無法否認：吳世勳談起戀愛真的非常不可愛。

　　可是這樣的忙內卻說自己心裡有一塊留給鹿晗。
　　甚至不是秘密，他是當著他的面說的。邊伯賢記得很清楚，那天 Kai 問世勳要不要跟他出門聚餐，大概就是公司裡同齡的孩子們吃個飯，忙內說不要，一副隱居深山不想攪和凡人俗世的模樣，被 D.O. 吐槽「上個月把人家甩了現在見面尷尬」。

　　哥哥們雖然抱頭崩潰，但也沒有太意外。唉，感覺離這小子定下來還早。

「你年紀最小，談戀愛的經驗和不良紀錄卻像大哥啊。」鹿晗哥套著鞋子準備出門跑步。

「哥別擔心，女生是女生，女生和哥是分開的，我心裡永遠有一塊是留給你的唷。」

「那還真是謝謝噢。」鹿晗點點頭，天生帶淚的大眼看著弟弟，眼神一如往常地燦爛無暇。

　　金俊勉卻因為知道吳世勳的話有幾分真實而愣在原地。

◎
 

　　邊伯賢和認識的公關打過招呼推開 VIP 室的門，終於鬆了口氣。
　　和昏暗燈光及一下下震得人心神不寧的低頻電子樂十分不搭的，一個高挑單薄的身影椅著舞池邊的吧台，伯賢拿起手機傳訊息給燦烈，找到我們忙內了。

　　走近，看見那人指尖夾了東西正緩緩燃燒著，他皺眉，「世勳啊。」

　　吳世勳只是面向舞池發呆。

「世勳，我們先回家好嗎？」

　　吳世勳從口袋拿出菸盒，問他要不要抽。

「不抽不能跟你講話？」

「對。」毫無表情，似乎也毫無對話的意願，只伸手點燃了香菸塞進邊伯賢唇邊。

　　他向來拿這個弟弟沒轍。像一開始就分好了那樣，D.O. 老是忽視燦烈但可以與自己暢談整個晚上，而吳世勳也有自己的溝通方式和對象，例如鹿晗哥、例如朴燦烈。

　　幸好收到消息的燦烈很快出現，他緊抿著唇，先抽出邊伯賢嘴上的菸、捻熄，再把吳世勳手裡的菸拿走，後者倒是沒有反抗。
 

「鹿晗哥......」

「哥他親口跟我說了，你們不用跟我解釋這件事。」

　　聽到這句話兩人一直懸著的心終於逐漸放下。

　　說到底，鹿晗在精緻外表與充滿正義感的個性背後還是足夠聰明，他親手鬆開燦烈伯賢頸上的死結，表面上是「無法和成員們道別」，私底下仍然好好擁抱著安撫了這個一定會最無法釋懷的忙內。

　　朴燦烈突然有種連自己都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自信，相信大家可以度過這個難關。

　　吳世勳說，我只是在想，為什麼我們沒辦法把他留下來。

「如果沒有夢想，鹿晗哥也不會和我們相遇。我們卻沒辦法把他留下。」

「哥他的個性就是這樣。」

「從練習生的時候到現在，他一直都很照顧大家。到最後卻沒人能保護他。」

「這種話，不要在俊勉哥面前說喔。」朴燦烈把此刻不像忙內卻又像極了忙內的吳世勳按進胸口。「他會難過。」

◎
 

　　後來邊伯賢笑朴燦烈一語成讖，「你是仙杜瑞拉嗎」，結果我真的是。

　　在外界看來，我有一份年輕又用力的愛情、有個美麗的偶像女朋友，我剛失去了第二個隊友，卻可以繼續站在台上唱歌。
　　像是被神仙教母祝福過般，都不會受傷、光鮮亮麗參加舞會。

　　有人知道穿玻璃鞋他媽的多痛嗎。

　　但看著隊長一夕之間滄桑憔悴、忙內們變得成熟，歌迷們臉上似乎也掛著淚痕，邊伯賢就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而且他還是相信天總會亮，在那之前玻璃鞋的部分，老子就跟你拚了。

　　於是他學會忽略一切批評自己和前輩「戀情」的訊息；也學會看到新分配過來、原本屬於鹿晗的歌曲部分時不再發楞。

　　因為總有午夜鐘響的時候，他可以從「離邊伯賢越來越遠的偶像伯賢」暫時變回「就只是邊伯賢」，回到使出渾身解數爭取自己的朴燦烈身邊。

　　而做為「偶像伯賢」，最大的一次危機大概是被吩咐要與前輩擁吻，精準一點的用字是「接吻、擁抱，請連續這麼做半小時，記得把前座的燈打開」。

　　那天下著大雨，結束練習後朴燦烈開車到前輩的宿舍附近，看見邊伯賢拉上帽 T 在大樓後方的屋簷下等。
　　輕按兩聲喇叭，戀人抬頭的表情疲累得令人心疼。

　　幫人把肩上的水珠拍掉，他輕聲問，「你確定要去嗎？」

「嗯。」

「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朴燦烈嘆氣，把唇貼上邊伯賢的額頭，「我用想的都捨不得。」

　　邊伯賢迅速搖頭。

　　太妍姊說過，她得知這件事的當天晚上吐了，因為害怕。
　　我終於懂那種感覺了，就算很清楚沒有出賣自己、你也就在我旁邊，但我好像正在失去什麼東西，燦烈，我覺得有東西正在從我的身體裡飄散到空氣中。

「現在還來得及，我要把它們鎖住，留在我的身體裡。」

　　最後燦烈還是發動車子，駛向狎鷗亭的刺青工作室。

　　機器嗡嗡作響，聲音從師傅戴著手套的右手與邊伯賢骨骼明顯的脊椎之間傳出，邊伯賢把臉埋在手臂裡，承受帶著墨水刺入皮膚的針頭、和交替著壓拭血跡的紙巾。震著震著，朴燦烈的眼淚便這麼悄悄滑下。

「呀，你怎麼啦，」一旁理著平頭但表情溫和的姊姊看見，連忙停下拍拍燦烈，「不會痛的、沒有那麼痛啦！你不也穿了耳洞嗎？跟穿耳洞差不多而已喔。」

「嗯。」朴燦烈吸了吸鼻子。

「真是的，又不是你刺。」刺青師回頭，有些哭笑不得。

　　過程其實很短，不到五分鐘。

「鎖好了。」

　　邊伯賢掀起衣服給戀人看，那種飄散的感覺終於停了下來。他說不能失去和不想忘記的，都鎖在這裡了。

　　他選了不怎麼華麗的字體，也沒加其他裝飾。92。

　　1992，邊伯賢和朴燦烈出生的那年。

「我想要說一句會讓人手指捲曲的話，」朴燦烈開口。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伯賢聳肩，笑了。

　　但我還是要說，「會不會出生的時候，在這個時候，我們就註定好要相遇了。」

　　略嫌粗糙的指尖在那塊刺青上溫柔摩娑，捨不得離開。

◎

　　秒針動一圈是一分鐘，時針動一圈是一天，情侶則總是以塞得滿滿的對話紀錄計算著日子，不論哪一種，時間就是時間不等誰也不在乎你發生什麼變化，很快地，距離公司宣布交往計畫也過了一年。

　　朴燦烈和邊伯賢窩在飯店床上，一起用平板看和 D.O.、忙內一起拍攝的網路偶像劇。
　　在鹿晗對伯賢的「隔空告白」之後公司終於解禁，他們又成為固定的海外室友。

「以前只有 D.O. 比較慘，什麼時候你和世勳也這樣了。」朴燦烈指著螢幕中在沙發上玩男男愛遊戲的兩人，「黑眼圈這麼明顯，看起來好可憐。」

　　邊伯賢作勢要咬那隻手指，「現在有越來越好了，人果然不管什麼狀況都是可以習慣的。」

　　沒特別意義的話卻直直進入燦烈心裡，他按下暫停，問到。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睡不好的？

「燦烈？」

「你知道，聽到你和太妍姊的事，我是怎麼想的嗎？」他轉頭。

　　你終於要跟我說了嗎。邊伯賢也坐直身子。

「我最擔心的就是產生了只有身為當事人的你們才能理解的情緒，互相照顧之後我就被推得越來越遠。」

　　伯賢你不是也說過嗎？因為我可以給你力量啊，如果有一天別人也能擔任這個角色，我要怎麼辦。

　　好半晌，邊伯賢說不出話。

「我想你真的有很大的誤會。」

　　朴燦烈愣住，「什麼？」

　　朴燦烈你真的覺得自己是很會猜別人心思的人嗎？幹你爛透了，就連我這種有話直說的人都好幾次快被你氣死，常常吳世勳都比你理解狀況。

　　但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愛上你了啊，只愛你而已。

　　所以有什麼好擔心的呢？你能給我力量和你是不是了解我的處境其實沒有太大關係。我甚至不知道順序是什麼，是不是因為我們相愛，所以我能從你身上得到力量，只要看著你就可以了。

　　房間內只剩下空調運轉的聲音。

「伯賢尼！」

「唔、」

　　其實邊伯賢不太說愛，通常「喜歡」、「我今天很開心」、「很可愛」、「你這樣蠻帥的」就是他的極限了，而向日葵朴燦烈只要看他因為自己而開心、臉紅，或光是聽見承認交往就已經幸福的全身發燙。

「搞不好我根本就是你最瘋狂的那種粉絲。」大型犬親吻著戀人的頸項，覺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白癡喔，才沒有把手伸到我褲子裡我還不提告的粉絲，」邊伯賢大叫，被壓在身上的人摀住嘴，「而且我哪裡有不承認過交往，對你。」

「我真的好開心喔！來做吧！」

「不要接得那麼理所當然！」邊伯賢看著朴燦烈真的去行李箱翻找小袋子，瞬間炸毛，「這集就不看了嗎？」

　　嗡、嗡、嗡。

　　兩人同時往床邊茶几望去，是伯賢的手機。

　　來電顯示著太妍前輩，邊伯賢的笑容褪去，朴燦烈則捏捏他的臉頰，說沒事你接吧，我在這。

「伯賢，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連寒暄也沒有，對方迫切到。

「我......」

「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前輩聽起來快要哭了。

「等等、」

「我有造成，造成什麼傷害嗎？」

「太妍姊！」邊伯賢忍不住提高音量，「為什麼姊姊妳總是這樣想呢？這是因為我們都沒有其他選擇，不是嗎！」

　　然後，通話那頭陷入長長、長長的沉默。

　　前輩哭了，邊伯賢肯定地想，或許是關掉麥克風嚎啕大哭。
　　但他是非常後來才知道金太妍對於自己說的「我們都沒有其他選擇」有多感激，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句話。

「伯賢？需要幫忙嗎？」燦烈意識到他幾分鐘都沒再開口。

「對不起，給我一點時間好嗎。」他嘆氣，走去陽台。

　　伯賢，從今天開始不要見面了吧。前輩說。我們分手吧。

「我會努力、非常努力，一定會結束。我真的不想再當一次我不想成為的那種人了。」金太妍深吸一口氣，「談判什麼的就交給我吧，伯賢，就算是交換一次 solo 的程度，我也會結束這一切的。」

　　謝謝妳，除了謝謝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邊伯賢擦掉眼角的水氣。我會永遠是妳的粉絲。

◎

　　前輩就這樣一個人對上規模龐大的經紀公司。幸好她十分聰明、又有希澈哥的協助，成功保全了自己成員以及另一頭的伯賢，花了五個月一步一步幾乎算是毫髮無傷地，終於讓公司證實金太妍和邊伯賢分手了。

「十五個月，他終於能脫離南瓜馬車與令人窒息的城堡了！」朴燦烈帶頭鼓掌。

　　消息下來那天，幾個知情的成員在宿舍小心翼翼地幫邊伯賢辦了場慶祝會，而朴燦烈好像格外喜歡仙杜瑞拉這個說法。

「辛苦你了。」都暻秀向伯賢舉杯，伯賢則把手放到燦烈膝上。

「也辛苦俊勉哥了。」

　　朴燦烈幫隊長倒酒，後者瞬間就紅了眼眶。

　　眼尖的 Kai 大聲嚷嚷，「Suho 哥要哭了！」

「等等你哭什麼啊，你在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嗎我怎麼不知道？」金鍾大擺出自己能展現的最欠揍的臉，「幫忙做衣服的老鼠嗎？」

　　邊伯賢則趁亂吻了朴燦烈。

　　當然，人生還很長，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選擇這個人，未來一定還有許多辛苦的事。

　　但他們都才二十四歲，還可以愛。

「我終於可以說出我的人生很瘋狂這樣的話了。」他無限感慨。

　　摸摸後腰的刺青，那墨綠色的斑塊承載了太多，幾乎要從皮膚上躍出。

　　我把那天晚上飄散的東西鎖在這裡。兩個小小的數字是傷口、和曾經非常非常痛苦的記憶，和愛，和他與朴燦烈都極力去愛的那一段青春。

全文完

回顧一次故事是從男生和女生的交往到分手，2014.6 - 2015.9。
算是有把線都好好的收回來了，也沒對不起自己那些熬夜的日子。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