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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洛魔法使　桃矢x雪兔
題目：葬禮（07）

*雖然是《一方死亡三十題》系列，但這篇沒有角色死亡，請放心觀賞

　　雪兔離開三年後回來了，成為真正的人類，將以月城雪兔的身份展開新的生活，在他身邊。

　　桃矢是對命運感激涕零的，想把不論外表或靈魂都雪白得令人心疼的戀人小心用手心捧起、蓋著呵護。

　　但他很清楚驕傲如雪兔，新生活的難關都得由自己去闖才行，他幫不上忙，雪兔也沒打算讓他幫。雪兔對受傷這件事意外地無所謂卻又非常執著，就如同消失的那三年留給身為戀人的他所有痛苦與想念。

　　難關除了實際生活上的，還有心中的。

　　拿回桃矢替他保存的高中畢業證書，雪兔花了一陣子研究和準備，自己考上與桃矢同一個城市的大學，讀民俗文化。

　　唸著喜歡的科系，雪兔過得很充實，溫和友善的個性讓他交上許多朋友，參與很多活動，同時也和以前一樣，只會對桃矢展現少有的憂鬱脆弱。

　　桃矢和實驗室的兩個學弟共同分租一層樓，大家作息類似，偶爾通宵寫報告之後還能互相幫忙帶個早餐。他有些哭笑不得、但又不是很意外地發現，室友們都很快喜歡上雪兔，不論是每次精心挑選的伴手禮點心、清爽的笑容或者「先去完成一些重要的事，所以現在還在讀大學」這樣聽起來很帥氣的經歷。

　　四月之後桃矢參與的研究計畫有了重要躍進，變得更加忙碌，現在多半是雪兔在沒課的下午坐上一小時的電車去找他，隔天一早再坐回學校。

　　偶爾來不及去車站接人，桃矢總是皺眉說：「去考駕照吧，我的車給你開啊。」

「搭車的過程中有很多時間思考，我很喜歡喔。」

　　你到底在思考什麼呢。看著戀人桃矢想，我們都一起走過這麼多了，有任何煩惱你千萬要記得告訴我啊。

「我想辦一場葬禮給我自己。」雪兔說，他們那時正在即將打烊的超市買晚餐食材。

　　我總是夢到以前，很疑惑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存在過。明明記憶都很鮮明，裡面有很多人，醒來後卻只剩下我們兩個記得。另一方面，我時常覺得月會再次出現，我突然在哪裡醒來，想不起發生什麼事，聽你們說才知道原來他來過了。他來了，所以我這個影子消失了。

　　因為珍惜好不容易得到的身份，我想證明自己是真實的，和以前那個月城雪兔無關，沒有被誰忘記、也不會被任何事物取代。

　　好半晌，桃矢才開口。

「雪兔，我想跟你去旅行。」

「咦？」白皙的戀人一愣，「你有時間嗎？」

「下下禮拜研討會結束，你要不要過來住。」他把蔥和茶包放進帆布購物袋中，拿起一盒起司片，「我們一起討論行程，現在想到的是加上租車，預算大概三萬元的旅行。」

「好啊。」

「考慮長野，或者跑遠一點金澤也可以。」

「到那個時候，我們能討論葬禮的事嗎？」

　　明明身處燈光明亮的超市，桃矢卻覺得雪兔十分朦朧，一瞬間像回到兩人高中的午休時光，陽光被樹葉阻擋之後零零落落，細碎撒在他們臉上。

　　這才發現原來這樣的念頭雪兔從那個時候就有了，並且從沒停止對自己訴說。

「終於開始貼半價貼紙了。」最後他生硬地結束話題，擦過對方的肩膀往生鮮食品區走去。

◎

　　其實桃矢的十八到二十歲並沒有過得比別人糟，認真修課、參加了足球社團，遇到很好的教授，所以早在二年級便找到想研究的題目；分別和同學與妹妹出國旅行一次，去歐洲和香港。

　　在他眼裡妹妹永遠是孩子，實際上也真的才是個國中生的小櫻竟然神色自若地談著十分不穩定的戀愛。那個香港小鬼時常一消失就是幾週，桃矢曾想問她「想見面的時候怎麼辦」，但身為哥哥又長了好幾歲終究是問不出口，而且就算問了，妹妹大概也會笑著回答「就想著之後會見面的啊」之類的吧。

　　所以後來他也慢慢擁有一套對付寂寞的方式，當他想起雪兔。

　　沒辦法打給你，聽不見你的聲音也沒有人可以聊起你。那時候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反覆回想曾經相處過的片段，然後相信你會再次出現。

　　因為是支撐我一路走來的雪兔，我做不到看著那時候的你被埋葬。

「我回去了，桃矢。記得跟你學弟他們說岩漿蛋糕在冰箱，加熱過會更好吃喔。」

　　桃矢嗯了一聲，沒有翻過來看他，閉著眼睛直到聽見戀人關門離開。

　　他們算是吵架了嗎？但昨天回到家之後雪兔還是那樣溫和，笑瞇瞇地稱讚晚餐很好吃，不再提起超市中的對話。

　　在釐清想法之前不對我說也沒關係喔，雪兔給了他這樣的體貼。

　　起床時，孩子們剛吃過便利商店的便當要打開電腦，得知有蛋糕開心得要命，還嚷嚷著好可惜喔沒見到就走了。

　　三人暫時放下進度，煮了咖啡，聚在餐桌吃甜點邊小聊各自的近況。

「前輩，研討會之後會放個假吧，你有什麼規劃啊？」

「我不知道。」桃矢坦承，手上捏著雪兔留在蛋糕盒上的紙條，上面寫著：先用烤箱烤兩分鐘，讓裡面的巧克力融化。

　　雪兔說那三年他透過月的引介，待在一位藥局老闆所安排的地方，不在「這個世界」裡。

「你可以想像就是一座山中的寺廟，周圍很安靜，偶爾會有借宿的旅客，他們也是人類，都有很多故事。」

　　雪兔說他過得很平靜，每天打掃屋子、替自己與房客們做飯，有時藥局老闆會託付事情給他，例如整理數量驚人的老舊報章雜誌，或幫忙照顧一隻貓 ── 雖然他也不太確定是不是真的貓。

　　但由於離開便是要消除這個世界中月城雪兔的所有痕跡，他沒辦法請人捎帶物品甚至訊息回來，只能如蒸發一般地度過三年。

　　那傢伙很喜歡甜食，不曉得那邊有沒有。但肯定沒有球賽、麵包店、操場旁的鐵絲網與夏日花火祭典吧。打掃被花瓣佔領的前院、中午排進學生餐廳長長的隊伍中，或者鯛魚燒要從尾巴開始吃、加熱兩分鐘讓岩漿蛋糕的巧克力融化，桃矢知道這些儘管只是一般人眼中的細碎片段，都能讓雪兔感覺幸福。

　　雪兔那麼熱愛生活，一定比他表現出來的更加想念，最捨不得月城雪兔的人，就是他自己吧。

　　桃矢看著便條上秀逸的字跡，心想雪兔他啊，果然非常勇敢呢。

◎

「桃矢，怎麼了？」那頭的人似乎有些驚訝接到他的電話，「研討會才剛結束...... 現在應該在慶功宴不是嗎？」

　　雪兔，你覺得，葬禮上用滿天星或者雛菊，哪一個比較好。

大家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