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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nteen 全圓佑 x 權順榮
*這篇是〈偽退休生活〉系列的番外唷

　　那次的寫作計劃，在預計要寫的內容之外，全圓佑還帶來額外的驚喜，一份虛構短篇。

　　主角是一隻熱帶魚，走得風格卻不是童話。熱帶魚養在咖啡廳的大型水族箱裡，全圓佑從魚的角度描寫店裡每個人類，店長、工讀生、客人，大家都有不一樣的故事。

　　筆下熱帶魚為第一人稱視角，是個旁觀敘述者，本身沒有劇情，成員們一讀卻都瞬間明白，那魚是權順榮。全圓佑確實沒打算分享戀人的故事，卻忍不住多描寫了一些細節，愛跳舞、朋友很多、老是錯誤解讀店中人類的情緒，有時候卻又很機靈。

── 偽退休生活 之四

　　今天是星期六，他睜開眼的時候店員拉拉已經在打奶泡了，那個聲音很大聲，整箱水會微微震動，上禮拜新來的紅尾巴姊姊覺得很煩人，他倒是很喜歡，總是跟著那陣波動跳舞。

　　甩動尾巴，他伸了個懶腰，從石頭圍成的水底堡壘中游出來，迎接新的一天。

「您好，兩位嗎？」店長彼得揚聲，他才注意到有客人來了，愉快游到玻璃邊探望，是熟面孔呢。

「嗯，彼得哥午安。」

　　這對高中生從去年秋天開始就很常來店裡，穿著附近高中的制服，春天時他從一桌阿姨們的閒聊中聽過，那所高中是分數高、升學率好的菁英學校。女生總是點冰巧克力或熱的紅茶拿鐵，男生喝美式或鮮奶茶。

　　今天他們還多點了水果鬆餅和野菇鹹派，在靠窗的雙人桌坐下。

　　在他眼中，換下制服的他們很新鮮，男生穿了簡單乾淨的白色上衣和牛仔褲，女生則是一件奶茶色連身洋裝。衣服爽朗清新，兩人卻看起來心事重重。

　　他們漫無邊際聊了好久的天，然後同時拿起飲料，喝了一口之後安靜下來。

「妳真的蠻適合捲髮的，捲捲的，很可愛。」男孩先打破了沉默，聽到這句話他才發現女孩的髮型變了，從最普通的黑色長髮變成蓬鬆搭在肩上的深棕色波浪。

　　女孩摸了下髮尾，「哈，考完試我媽終於同意我去燙了。」

「妳是不是第一次染頭髮啊？有印象以來妳一直都綁一個馬尾這樣。」手伸到頭頂比劃，「我們認識的時候也是，國中運動會......」

「噢。」像是聽到什麼關鍵字一般，女孩驚呼一聲。

　　他緩緩游遠了一些，心想那女孩肯定要生氣了，明明在討論頭髮說什麼運動會呢。

　　女孩卻慢慢露出笑容，耳尖也紅了。然後窄窄小小的肩膀輕輕顫抖，在伸出纖細白皙的手臂抽餐巾紙時，他才明白。啊，哭了。所以其實很感動嗎？

「育娜，我覺得很抱歉。」

「分手吧。」女孩的聲音很堅定，但肩膀顫動得更大力了，「去美國要加油喔。」

「嗯，妳也是，希望妳有全世界最精彩的大學生活。」

　　高中生走了之後，他有點悶悶的，不曉得那兩個人未來會怎麼樣呢？還會是朋友的吧，是的話就太好了。

　　不過下午來了一隻米格魯，把店裡弄得一團亂又歡樂無比，沖散了憂鬱的情緒。

　　他們是寵物友善咖啡廳，有些客人會像這樣帶狗來，店裡也有一隻橘色的店貓叫做鈴鐺，鈴鐺年紀大了，幾乎八成的時間都在睡覺，對五顏六色的水族箱一點興趣也沒有，只偶爾跳過一張又一張桌子巡視，然後挑一雙順眼的客人大腿窩著甩尾巴。

　　他很喜歡狗和貓和其他動物，住在箱子裡的他熱愛認識世上所有不一樣的事物，每一次咖啡廳門被推開，他心裡都充滿期待。

　　雖然某次一隻金黃色的大狗突然跳上沙發，然後兩隻前腳搭著水族箱湊上來，燦爛喘著氣，粉紅色的舌頭好長一條，把他嚇了一大跳，離玻璃最近的藍紋伯伯也大叫一聲「夭壽喔」。

　　米格魯走之前主人在櫃檯致歉許久，店長彼得一邊笑著說不會啊歡迎再來，手還一邊狂搓狗狗的頭。他也快樂地游來游去說再見，希望米格魯有看見。

　　今天是星期天，窗外陽光無比刺眼，工讀生妹妹整理環境時還貼心地幫他們拉上水族箱邊的百葉窗扇。

「真是天使。」箱裡的大家異口同聲讚嘆。

　　週日來用早午餐的客人特別多，自製烤麵包配泡菜湯尤其受歡迎，他聽過店長彼得介紹時說，那是解宿醉最棒的選擇。

　　熱鬧之中，他看見兩個男孩走進店裡，高高帥帥、穿著寬大上衣和運動褲，對一切都很不熟悉，笨手笨腳，還看不懂菜單，把豆子種類當成品項去櫃檯點餐。

　　入座後，比較高的那個男生先笑出聲，說明天是月底評鑑，我們偷溜出來喝咖啡。

「這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叛逆的事情了。」

「未來應該也沒有機會做了吧。」

「什麼意思。」

「昨天宣布進入出道組了吧？」

「你聽到了嗎。」男生張了張口，看起來卻不太驚訝，「所以昨天門後面那個影子果然是你嗎。」

「很明顯嗎？」

「很明顯啊，只是大家都沒心情拆穿吧。」

　　伸手越過桌面推了朋友的額頭，「明顯個頭哈哈哈，那不是我，是小恩。小恩告訴我的。」

「...... 我是認真的，不是跟你一起出道就沒有意義了。」

「不出道我們的這些努力才沒有意義。白痴唷。」

　　除非機器故障的時候，水族箱基本上全年恆溫，他只能從客人口中聽到四季變化，這些日子聽下來，夏天是其中最熱情的一個，充滿陽光、供給源源不絕的藍天白雲、令人躍躍欲試，他卻在今年夏天看見好多眼淚。

　　高的那個男生哭了。

　　一開始單手摀著臉低下頭，然後變成雙手，接著嗚嗚嗚嗚地哭出聲音來。

　　幾乎客滿的整間店卻沒有人走過來查看，甚至投射好奇的眼神都沒有，偶然聚集在一起的大家竟然很有默契地共同守護這個桌子上此刻的青春和傷心。

「賢民，要順利出道喔。」

　　原來那個男生叫賢民，賢民哭到臉都紅了，就像穿著卡其色洋裝的女孩一樣。

　　男孩們離開後，咖啡廳放起他最喜歡的拉丁舞曲，他跟著節奏跳起舞，左右搖擺、然後繞著圈子往上竄，在水中劃著八字製造出漂亮的波紋；朋友們都聚集到陶製小山旁邊看他表演，店內的原本快要睡著的小女孩似乎也發現了，望著這裡一臉驚訝。

　　有觀眾最棒了！他快樂地抖動自己的左邊魚鰭，因為左邊是螢光黃色非常漂亮。他啊，真的最喜歡夏天了。

後記：

「浪～漫～死～了～全～圓～佑～」

　　練習室門打開，尹淨漢的聲音貫穿整個空間，搭配興奮學海帶舞動的兩隻白皙手臂，限量版球鞋在木頭地板上踏著矯情的小碎步。

「哥又在發什麼瘋？」

「他讀完圓佑寫的短篇小說了。」

「咦？！為什麼！他不是抽到 8 號嗎？」夫勝寬大叫。

「他不曉得跟知勳做了什麼協議，交換順序了。」

「天啊好羨慕。真的好想趕快看到。」

　　我聽不見，我看不見。李碩珉雙手手指塞著耳朵飄過。

　　聯合寫作出版計劃的書每個成員都有拿到，但那個額外印製的虛構小說圓佑哥只帶了一本回來，團裡 13 人扣除作者，共有 12 人要排隊閱讀，而李碩珉不負眾望地抽到 11 號。

「我要暴雷了，各位成員們，我要暴雷了。」尹淨漢朗聲警告，「不想聽到故事內容的人請在十秒鐘內離開。」

　　門再次被打開，幾個成員爭先恐後噴了出去。

「圓佑啊～」

「哥好可怕。」全圓佑嘆氣，但也不是真的害羞或介意，在寫出來的當下他就知道成員們會百分之一百看懂了。

「最後那段的確就是在寫你們 14 年的出道計劃對吧，你跟順榮。大家都以為要安撫的是珉奎，結果你最擔心的果然還是順榮那次。」哥哥此刻換成雙手捧著胸口，眼睛充滿愛心，「原來那時候是偷偷跑出去進行充滿愛的內心對話了啊。」

「那是虛構小說喔，哥。」

「瞞不過我的，哪些事情是虛構，哪些是借用現實發生過的故事，哥哥我讀得清清楚楚喔。」

「...... 不覺得出版社應該找淨漢哥合作嗎？被他講得我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好想再看一次喔。」幸運抽到前三閱讀順位的崔韓率目瞪口呆。

　　什麼意思？我和圓佑去咖啡廳？對話事件的另一名主角坐在地上，抬起頭一臉茫然。

「難怪那天怎麼樣都找不到你們，我跟崔勝澈還急中生智編理由幫你們掩飾。」

「Hoshi 哥該不會直接忘記了吧。」

「我記得啊。」倉鼠爬起來，頭上的問號更多了，「但圓佑不是寫了小說嗎？主角不是一隻魚嗎？魚要怎麼出道？」

　　不破壞你的閱讀體驗，哥不說了。尹淨漢搖搖頭，說你到時候自己讀，肯定感動到哭出來唷唷唷唷。

「咦？不說了嗎？」舞蹈隊隊長萬分錯愕，趕緊追在哥哥身後跟出去。

「啊，也是，哥還要很久才會輪到。」崔韓率看書時湊在一旁偷偷讀了幾段的夫勝寬語帶同情。

　　除了李碩珉之外團內還有另外一位不負眾望運氣很差的成員，身為小說靈感來源的權順榮獲得大家頒發的第一個抽籤殊榮，充滿氣勢大喝一聲，把紙籤按在桌上。各位觀眾！首抽 12 號！

　　看來還有得等呢，夏天之前應該看得到的吧。

圓佑的短篇有三萬多字，我寫不到啊～
請當做是其中某個篇章來看吧
（為了這篇快要十年沒看言情小說的我回去讀了一次《等一個人咖啡》，還是小說版精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