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是自創,不介意的話可以先看完〈你這樣就好了〉再讀這篇
*雖然是死亡三十題,但本篇沒有角色死亡,請安心觀賞

 

  風吹過來,體保生站在他們之間冷得直發抖。

  抖到凱文有點驚訝,一邊伸手隔著羽絨外套摩擦小樺的雙臂,一邊納悶運動員有這麼怕冷的嗎。

「他體脂那麼低一定很冷啊。」龍貓幫忙說話。

  田軒拿下自己的圍巾繞到好友頸上,「跟那些都沒有關係,就是他本人很怕冷而已吧。」

「那葛格給你溫暖。」語氣滿是心疼,凱文張大手臂圍上來,連著田軒一起把人攬住。

「我也要。」龍貓往前一步,四個人抱成一團。

  田軒低頭開口:「倒是,你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真的沒問題嗎。」

 

  明天是八強的第一戰,他中午收到這個人的訊息:晚上八點從學校去飯店。

  想了想,田軒把「需要我過去嗎」改成「我七點半到體育館門口等」,按下發送。

  三人準時抵達小樺的學校,校隊練球卻晚了,八點半才打開球館大門,球員們背著行李和球袋緩緩走出來,小樺看見他們,把行李交給學弟講了些什麼,然後往這裡跑來。

  二月晚上的操場風還挺大,這裡唯一的籃球員反而是身高最矮的,凱文和龍貓小心翼翼地,一個幫他拿背包一個怕他受涼,不斷調整角度想幫忙擋風。

「你是隊長,教練沒關係嗎?」

  小樺搖頭,說我跟教練講過等等自己過去,調整角度把下巴擱到凱文肩膀上,「謝謝你們。」

「幹嘛啦,你這樣田軒要哭了。」龍貓故作輕鬆。

 

  哭屁啊,欸,要接通了喔。

  田軒拿著手機,下一秒,畫面中出現他們都很熟悉的兩張臉。

「TC!沈裕傑!」小樺大叫。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田軒的那群兒時玩伴就都出國念書了,兩個月前的聖誕假期飛回來,趕上了大專盃第一階段預賽,每場都拉著田軒到現場加油,現在飛回美國也還是隔海關注著比賽。

「小小樺~明天要打八強了齁~」TC 擠在鏡頭前怪腔怪調的。

「你們現在幾點?」

「早上六點四十唷。」

「田軒要你們起來的嗎。」

「才不是咧,我們逼他打來的好不好。」沈裕傑回答,「明天比賽加油,不要太緊張喔,平常心就好,我們樺寶是最棒的。」

「抱歉啦 James 在西雅圖沒辦法抓他一起。」TC 接著道,「但是大家都愛你唷。」

「三八啦。」

  好啦只是讓你們跟他說加油,他還要去飯店集合,先這樣了。田軒開口,瞥了一眼主角,在黑暗中不太明顯、但從小認識他知道那傢伙已經紅了眼眶。

 

  結束越洋通話,四人對視了幾秒。

「叫 Uber?」

「你們搭 Uber 來?」

「我們是騎車啦。」

「那你們載我就好啦。」

「騎過去要四十分鐘,你這樣吹風、」

「幹我沒有那麼脆弱好不好!而且八強而已!」

  因為你看起來很不安啊。看著那個逕自往校門走去的人,田軒把話含在口中沒說出來。

 

  李亦樺在球場上最大的問題就是想太多,能組織、能得分,教練團也非常倚重他,到了大四擔任球隊隊長,在去年的主力三個有兩個畢業之後,壓力很明顯掉到他的身上,有時候會看到他在場上猶豫不決。如果能突破心態這一關,相信在練出身體對抗性之後,李亦樺的球員之路絕對可以往更高的殿堂挑戰。

  騎著車田軒想起球評說的那些話。看了一眼後照鏡,那傢伙正縮在安全帽和自己的圍巾裡看不見表情。

  我能如何緩解你的不安呢。

  

  到了飯店門口,小樺把安全帽還給他,說了聲明天你會來吧,卻沒得到回應。

「田軒?」

「我去停車。」

「咦?」

  田軒從外套口袋中摸出卡夾,放到籃球員手中,「你進去幫我問還有沒有空房,有的話幫我刷一個晚上。」

 

「怎麼了?」龍貓和凱文也到了,掀起面罩問。

「他、」小樺開口卻說不出來。

「我住一個晚上。」回頭,「你們先回去吧。」

「什麼啊,你能進他房間嗎?」

「不,我跟學弟一間......」

  他回去睡他的,只是我要住這。田軒搖頭,手催油門往停車場騎去。

 

  小時候小樺喜歡抱著田軒睡覺,印象中最後一次好像是國中的時候,小樺比完賽跑來他家玩,還住了兩天。連續兩天,半夜都從客房跑來自己房間擠。

「你不是嫌學弟他們很吵,難得可以自己睡。」田軒半閉著眼問溜進自己被窩正舒服地喬著姿勢的人。

「真的要自己一個人又很不習慣,團體生活太久了啦。」

  那時候的小樺還很簡單,腦袋裡只有籃球、戰術、體能和重訓,定位與職涯還沒造成他的困擾,身上沒有那麼多期許跟負擔,那天晚上仍然是翻了個身就一腳跨上田軒,把人當成抱枕抱。後來上了高中,田軒埋頭讀書,小樺也決定以籃球升學開始了明星球員的生涯,再後來就到了現在。

 

  停好車,進了飯店,看見小樺還在大廳等自己。

「櫃檯說要本人辦理。」站起來把卡還給田軒。

「是喔。」

「看來你也沒有經驗嘛,」小樺笑了,「開房間這種事。」

  伸手推小樺的頭,田軒沒有說話。

 

  辦理住宿的時候櫃檯問田軒要單人或雙人房,他想都沒想回答單人,小樺愣了一下,小聲地問為什麼。

「單人房,謝謝。」又說了一次,櫃檯人員點頭,往電腦裡輸入資料。

  喂。小樺露出不滿的表情。

「你回房間睡。」田軒說,抬手看了手錶,「快到集合時間了吧。不跟大家一起坐遊覽車已經很奇怪了,你也要想想學弟他們的心情,明天要比賽了,不要讓你的不安變成大家的不安。」

「...... 你真的是,幹嘛不乾脆來當我們隊長啊。」小樺嘆氣,抓起自己的背包。

 

  這裡是您的房卡,房號是 1508,早餐用餐時間從早上六點到十點,直接報房號就可以了。

  好,謝謝。田軒接過東西,轉身說走吧。

  球隊的房間在十八樓,兩人走進電梯,小樺按下 15 和 18,轉過來面對田軒。

「好了,我就在你們樓下,你不要擔心了。明天龍貓凱文也會來,James 他們都會準時看轉播,大家都在。不要想太多,好好睡覺,明天好好比賽,會很順利的。」

「田軒,」

「跟球賽無關的事情之後再說,你只要知道我們都在就好了。」

「—— 嗯。」

 

  進了房間抓起手機看正好是九點半,再過十八個小時自己又會坐在場邊看那傢伙帶著球奔馳。放下背包,從裡面拿出平板和講義。來到窗邊,十五樓的夜景有點震撼,他呼出一口長長的氣,原來自己同樣在不安。

  幫不上忙的感覺令人很煩躁,而籃球在小樺的世界佔了多大的位置,他卻從小到大都幫不上。

  我就在這裡喔,李亦樺。看著窗外田軒想。

 

  念了幾個小時的書,一點左右田軒洗過澡關燈睡了。睡不到一個小時,有人敲了門。

  小樺。田軒開門,看著門口那傢伙心裡完全不驚訝。

  明天要比賽的那人跨出腳步想進房,卻被撐著門框的房間主人擋住了。

「你怎麼跟學弟講的。」

「放心啦,阿寬睡著是怎麼樣都吵不醒的那種,我早上叫他都用搖的。」

「那不就是溜出來的嗎。」

  鑽過田軒的手臂,「你那麼關心我學弟幹嘛啦,進去睡覺。」

  飯店的單人床比宿舍的大,可要容納兩個成年男生還是有點勉強,小樺舒舒服服躺上床,看著田軒有點困難地挪動身體,眼前的畫面和國中時重疊,心情突然非常好。

「田軒,」

「你明天幾點集合?」

「忘記了。」笑瞇瞇地。

「不講就現在回去。」

「八點。」

「那我定六點半的鬧鐘,你上樓之後再睡一下。」

「田軒,我們、」

「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手掌按在對方頭頂,「先睡覺。」

 

  小樺突然拿開那隻手,一下子湊近,兩人鼻尖瞬間只剩下五公分的距離,田軒下意識往後,手機被擠得落在枕頭上,小樺卻跟了上去。

  喂。快要碰上的時候田軒抓住對方的手肘,另一手按上肩膀,手掌下的鎖骨觸感明顯,頸側滾燙而項鍊冰涼。

  那人沒有說話,眨了眨眼,男生身上少見的長睫毛像是帶有水珠,整個空間變得濕潤曖昧。

「李亦樺。」

  田軒一個用力翻身把人壓回床鋪上,瞪著對方,視線從雙眼游移到眉毛,然後向下來到鼻頭、形狀特別的唇珠與下巴,表情變得更加複雜。

  小樺回望著他。他想起身下的人明天下午有比賽,是八強系列賽的第一場,而這傢伙一向是第一場能過後面便能度過的類型。

「明天再說。」他強調,緩緩收回手上的力道。

  好吧。小樺妥協,語氣倒是帶著笑意,不,根本是非常開心。

  躺回位置上,感覺身旁的人還在亂動,嘆口氣,田軒橫出手臂連同棉被一起壓在對方身上。總算是閉上眼睛。


 

  兩人都一覺到天亮。鬧鐘響的時候田軒似夢非夢地想按掉,倒是小樺乖乖坐起來,睡眼惺忪地穿上衣服和不知道什麼時候脫掉的襪子。

  除了賽場上,很少直接看見對方屬於球員的一面,田軒躺在床上撐著頭,幾乎想拿手機起來拍。

「那我回去了。」想了想,走回床邊伸出手。

「嗯,比賽加油。」田軒伸長手與他交握,收緊力道。

 

  大專盃八強在台北體育館進行,中午開放入場,田軒抵達現場時已經人山人海,大多是八強學校的學生,也有不少帶著小孩的家庭或拿著特定球員應援牌的球迷,他找了一陣子才在一排球員人形立牌旁邊找到凱文和龍貓。

「欸你看,主辦單位好猛!」龍貓興奮招手,拿著手機錄限動,嘖嘖稱奇,「這個是等身的耶,阿寬真的有夠高。」

  軒寶,你們昨天晚上怎樣。凱文搭上他的肩膀。

「閉嘴。」

「果然還是一起睡了吧。」

「── 所以下禮拜齒顎是考到哪?」

「你轉移話題的技巧也太差了吧......」


 

  小樺他們的球隊到得早,講解戰術與熱身前有大約半小時的緩衝,球員多半會出來和家人朋友說話。

  田軒知道就算小樺的妹妹要打工沒辦法來、還是會被朋友們和球迷圍繞,但仍被龍貓嚷嚷「你又知道了他那麼需要你」推著來到他們每次在這裡見面的那個轉角。

  

  啊,是田軒耶。喔~軒寶來了~

  幾個人起鬨,其他球員上前和龍貓凱文打招呼,小樺雙手在頸後摸索著什麼,慢慢走過來。

「幫我保管這個。」小樺遞出一條項鍊,墜子是一塊小小的飛機,已經斑駁得掉色,他在很多採訪中都說過那是他妹妹小時候送的。

  田軒愣在原地,還是左後方的凱文伸手接下,直接幫他繞上,仔細扣好扣環。

「那我們先回去集合了。」

  蛤—— 就這樣嗎。隊長不抱一個嗎。軒寶,要幫小樺加油喔。球員們此起彼落,周圍的人紛紛往這裡看。

「都加油啊!大家!」幾乎和球員們一樣高的龍貓舉起雙手,「比賽!贏下來!」

 

  望著穿著球隊 Tee 的那群人逐漸走遠,田軒輕輕捏住項鍊。

「不要哭喔。」龍貓擠了擠他的右肩。

「昨天晚上,該不會做了吧。」凱文擠到左邊。

「......」


 

  因為前一場比賽打到了延長賽,球賽比原定時間晚了半小時開始,他們坐在一群舉了小樺阿寬燈牌的球迷後面,田軒脖子上掛著那個飛機項鍊。

  小樺依然是先發控球,左臂戴著運動袖套,隨著球賽主持人的介紹出場時眼神已經和剛才說話時完全不同了。

  球員進場、來賓介紹、燈亮,暖身投籃、集合喊話,計時器的數字歸零、跳球、比賽正式開始。

 

  上一個小樺的休賽季和他們的暑假只短暫重疊了十天,他們學著 YouTuber 玩了一次酒精路跑:設定一地到另一地,沿途經過便利商店都要進去挑一種酒喝。

  不是有個傳言說醫學院的人聞多了麻醉藥,酒量都很不錯嗎。小樺斜眼看著他們,臉上寫著不公平,田軒覺得那個表情很可愛,不著痕跡地偷笑。

「我們又不是醫學院。」凱文則是直接笑出來。

「差不多啊,都是當醫生的。」

  於是龍貓和小樺一隊,凱文和田軒一隊,路跑到第十家便分出了勝負。

  好了啦,回家吧。田軒撐著小樺站在路邊,心裡有點不好意思。

  他和小樺的酒量說實話差不多,只差在隊友凱文實在變態到了另一個層級,混著酒不說還幫他擋了好幾次,以及他知道小樺對氣泡類非常不擅長,在指定對方品項的環節毫不留情針對了這一點。

「好熱喔。」

  一個不注意,籃球員把衣服掀到了胸口。兩排形狀清晰的腹肌和以運動員來說稍顯白皙的皮膚跳入眼中,田軒嘆氣,替人把衣服拉好。

「我說很熱啦......」扯著領口抗議。

  喂喂你不要拉斷了啊。田軒連忙按住那條對方下了場從不離身的項鍊。

  喝了酒比較難控制力道,小樺被他推得向前兩步,額頭碰上田軒的肩膀,就這樣不動了。

「小樺?」

「小樺還好嗎。」

  田軒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朋友們別說話。

  哭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傢伙哭的時候都不讓人看見臉,要嘛一個人躲在大家找不到的地方,要嘛像現在這樣,把臉埋在別人胸口或膝蓋裡無聲流淚。

  籃球、球隊、生涯、家裡、身體、和與這之間所有人的關係,你到底自己扛了多少啊。拍拍對方鋪著淺淺肌肉的背脊,田軒無奈。


 

  比賽轉眼到了第四節,小樺以前三節幾乎打滿的狀態帶著球隊以九分領先持有球權,前面一排的球迷開心得頻頻尖叫,他們卻有點擔心。

「怎麼會第一場就上這麼久,」凱文納悶,「就算阿魏有傷,不是還有一二年級嗎。」

「明天對排名第八的 W 大,他們教練大概是想這場先拿下,明天再練新人。」龍貓分析,「可是小樺看起來蠻累的,他今天上了有 20 分鐘吧。」

  田軒搖頭,「快 30 分鐘了,他只在一和二節的最後下去休息過。」

 

  一個假動作騙起防守者,後撤出手,三分球進!

  觀眾鼓譟歡呼著,球迷手中的燈牌搖啊搖,小樺與隊友們已經回場站好防守陣行。

  對手運球向前,小樺伸手一點,抄截成功!壓低重心運著球回場,速度明顯比上半場慢得多,來不及跑快攻,他換了個方向、加速要繞過防守者,卻與趕來回防的對手球員狠狠撞上。

「啊!」觀眾席一陣譁然。

  對手被隊友們拉起來,小樺卻抱著小腿痛苦地在地上掙扎。

 

  希望只是抽筋。凱文小聲道。

「拜託不要是腳踝或膝蓋,拜託。」龍貓開口。

  看著隊友和球隊防護員圍上去,田軒捏住胸前的項鍊有點喘不過氣,心臟劇烈跳動。你要給我站起來啊。

  場上的小樺慢慢、慢慢起身,右腳往地上踏了踏,被防護員攙扶著一拐一拐走下場。

  球賽繼續進行,田軒三人的目光都沒有離開球員席,看著小樺被帶到場邊按摩做伸展,球團沒有拿出繃帶固定,看來不到非常嚴重。

  三分鐘後,小樺回到板凳區,再過了半分鐘,被教練呼喚準備換上場。這四分鐘簡直度秒如年。

「呼吸,田軒記得呼吸。」龍貓順了順他的背,臉上是大大的笑容。

 

  隊長不在場上,對手趁機追擊,半節之內雙方回到一分差距,當小樺再次拿球,隊友們似乎都鬆了口氣。

  他們大概可以猜到轉播的球評此時會說什麼,「這支球隊還是太依賴李亦樺了」「如果隊長下去的這段時間沒辦法守住,李亦樺每一場都會打得這麼累」。但是誰在乎。

  小樺切入分球,埋伏在底角的射手出手,三分入袋。比賽剩下一分半,四分領先。

  對手叫暫停,回到板凳區小樺接過毛巾和水,用力捶了捶自己的右側小腿。

  想起那人昨晚的眼神,田軒覺得有什麼翻湧著到了喉頭。

 

  再次回到球場,馬上又是一次自己帶球上籃得分,板凳區和球迷們都興奮地又叫又跳。

「小樺是不是又進化了。」凱文讚歎。

  讀秒階段,他們完成一次成功的防守,對手在燈亮後才出手,球碰框彈出、阿寬抓下籃板。

  五、四、三、二、一!

「贏了啦!」龍貓大吼。

  田軒眼角濕熱。可惡,這明明只是個開始。

 

  互相擁抱著慶祝贏球,回到休息室、教練談話、收操,球隊開完會後各自拆紮淋浴,老師宣布晚上六點遊覽車集合。

  小樺拿到手機的第一件事是打開社群媒體,找到那個人的帳號。田軒今天的限時動態只有一則,是轉發凱文的照片。

  欸你幹嘛?阿寬發現他們隊長雙頰漲紅。

「我出去一下。」

「蛤,你妹今天不是沒來嗎?去找田軒?」

「嗯。」

 

  同樣一個轉角,他看見那三個緣分帶給自己的、從昨天晚上就陪伴他度過不安直到現在的牙醫系學生。

「對不起我借一下田軒,」小樺開口,「我只剩下二十五分鐘。」

「當然,去吧。」凱文笑出來,把好友往前推。

  剛贏球的隊長停下腳步,轉過身真心地向他們道謝。凱文、龍貓,這次真的謝了。我愛你們,跟愛我的隊友一樣多。

  龍貓在頭上比了大大的愛心。

「去吧。」

 

  打著球長大的其中一個不曉得何時會用上的好處是,他非常熟悉各大比賽場地,不曉得何時卻在今天用上了,他知道這時候該拖著人躲去哪裡。

  空無一人的樓梯間,田軒解開項鍊,「那個,這先還你,以免我忘記。」小樺沒說話,轉過身讓他幫自己戴上。

  田軒摸著對方的髮尾,還有點濕,大概剛沖過澡,皮膚溫熱得讓人心動。

  扣上項鍊,小樺轉回身子,順勢吻了上來。

  親男生的感覺非常奇怪,柔軟炙熱中帶著鬍渣的觸感,在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攬過對方的頸背,加深了這個吻。刺刺的。這是田軒腦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直到兩人都用光氧氣,才喘著氣分開。

  小樺快樂地摩娑著他的下唇,用齒尖輕輕啃咬。「太好了,我本來覺得有一半機率你會揍我。」

「那你還敢。」一把掐在他毫無贅肉的腰上。

「我這季命中率掉到四成三,上場還不是必須投。」

「李亦樺。」田軒稍微拉開了距離,直視對方,「你很好。你是一個很好的人也是一個很好的球員。八月選秀一定會選上,懂嗎。」

  球員笑瞇了眼,眼中閃著霧氣,再次湊上來用鼻子輕磨田軒的臉頰。田軒握住他的肩膀,皺起眉頭。

 

「你聽懂了嗎。」

「嗯,沒選上等你開牙醫診所養我囉。」

  

 

  那天後來,除了轉發贏球和得分圖,小樺隊上的球員們還紛紛上傳一張球迷們看不懂的照片,同一個畫面、各種不同角度:隊長拉著一個戴著毛帽的高大男子快速往某處走去。

  要知道,這個階段的所有球員都是在球館裡長大的。雖然大家體貼地把樓梯間留給他們隊長,但前前後後的調侃嘲笑可不能少。

  而這一切的起頭還是凱文上傳的那張照片。

  照片中田軒攬著比賽場館外主辦單位製作的李亦樺人形立牌,側頭吻在臉頰上。旁邊有一行不曉得是凱文或龍貓打的字:下次敢不敢親本人。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籃球 死亡三十題
    全站熱搜

    眉毛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