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牙想你 周程郝 x 何青畑
「你自己要答應 RJ 的。」
「沒什麼答不答應,我又不是他的監護人,而且他早就成年了。」
「我說你以店長的立場同意他請長假啊,想到哪裡去了。」
「—— 嘖。」
還想繼續偷聽,店長卻一抬頭便直直地與自己視線相交,被發現了。
何青畑覺得可惜,邁開腳步回到白朗和周程郝身旁。
「行李都掛好了?你學長呢?」
「他先進去逛免稅店了。」
大學社團認識的學長開新企劃,要出一系列與日本酒吧相關的內容,包含一本訪談書,搭配各單元的短影音、Podcast 以及七分鐘的紀錄片。整體取材要去日本待三個多月,抓了何青畑當助手。
「拜託啦,我找不到別人同時懂拍攝和調酒了。」
案子很趕,他沒有猶豫太久,和家裡跟店裡商量之後,把護照交給團隊處理簽證和住處,三週後飛。
「孩子總是要飛出去的,」跟來送機的白朗擦拭空氣眼淚,感慨揮手,「去吧,真的遇到好機會就留在那裡沒關係。」
「留什麼啦,我連日文都不會講。」
「我有關係。」周程郝開口。
空氣沉默幾秒,白朗識趣地說要去買杯咖啡,一溜菸閃人。
何青畑這才反應過來,喜上眉梢,「你剛剛說的話可不可以再說、」
「我說你要辭職至少提前一個月講,不然我會很困擾。」
果然好聽話沒那麼容易得到兩次啊。他嘆氣,說才沒有要離職。
「好好照顧自己。」
「你們要來找我嗎?」
「看狀況,年底店裡很忙。」周程郝戴著墨鏡,看不出全部的情緒。
何青畑是搭上飛機出發的那個,所以不會有 MV 裡廣闊天空配上起飛音效那種情緒滿溢的畫面。他只是坐在位子裡,戴著耳機聽拍寫少年,複習落地首週的拍攝與採訪行程。
如果說白朗的店是他第一次踏出家裡幫自己築好的城牆,那這趟旅程就是第一次接觸白夜朗朗之外的世界,他很想把事情做好,畢竟每次長大好像都能離那個人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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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之後的第一次農曆年,白夜朗朗放了一週假,正確來說是停止營業一週,但除夕之後的班表白朗讓他們自由決定,想上班的人可以去店裡幫周程郝整理備品。
對吼,店長的家人都不在台灣。何青畑後知後覺想。
「小鬼,你今天會去找 Alex 嗎」。白朗傳了訊息來。
「我中午才會回到台北,他是不是想我了」。何青畑回覆,加上一個得意貼圖。
「不確定有沒有想你但一定很無聊,今天狂傳訊息跟我對庫存,快瘋掉,可以的話你去找他,感恩」。
那天有寒流,整個台北被難以應付的濕冷淹沒,他在厚重的帽 T 外又套上一件羽絨外套,前往附近唯一有開的速食店,買了一桶炸雞去找周程郝。
店長開門,愣住。
「── 你怎麼穿得像一顆球。」
而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日本人聖誕節會吃炸雞。
來日本之後工作很忙,做的是當地酒吧企劃,內容自然聚焦在這裡獨有的特色,何青畑惡補了許多梅酒、清酒和燒酎的知識,也研究了各式各樣從中衍生而出的調酒,但還是每天都處於資訊爆炸的狀態。
學長是企劃負責人兼主要攝影師,另外有一位出版社的採訪編輯,他則擔任攝助,一邊做紀錄,也可以問自己好奇的問題。
白天取材、晚上開會和整理照片與錄音檔,兩週只休息一天,喝酒都是工作,只能抿上一口了解味道,也完全沒有「都來日本了不然觀光泡湯一下」的餘裕。
原來快速成長是這個樣子,還真的有夠累。
對了,周程郝來看過他一次。
說經營白夜朗朗後認識的朋友幾年前在東京開了酒吧,當時跟白朗一起拜訪過,沒想到第二次來就是為了何青畑。
「那個,RJ 等下要跟朋友見面。」學長對編輯說,「我們兩個自己去 3C 商場吧。」
「咦,RJ 在東京有朋友啊。」編輯先生禮貌性應聲,忙到頭也沒抬。
「我男朋友從台灣過來。」何青畑快樂道。
淡定揮了揮手,說年輕真好啊,去吧。
抵達周程郝的飯店時,他才發現今天是聖誕節,連續被聖誕歌和裝飾轟炸了一個月,節日當天反而沒什麼感覺。
飯店的小桌上放了炸雞套餐和一瓶紅酒,周程郝問他過得如何,他沒回答,露出燦爛的笑容踮起腳尖。
回去時店長把何青畑這些日子拍完的一次性底片機拿走了,不曉得回去有沒有洗出來,他也沒時間問。
何青畑依然維持著寫筆記的習慣。新生活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工作時程、交通資訊、受訪者聯絡方式、休息日想去的餐廳和越來越多的口語日文。
只是比起以前總是寫滿關於同一個人的事情,顯得有點寂寞。
「這樣很好啊,現在你們兩個就是正常的情侶,你以前那樣叫做狂粉。」小高打來聊天時這麼說。
狂粉又怎樣。他想。然後把炸雞套餐送的聖誕卡貼到筆記本裡。
當初何青畑花了不少時間才明白,自己喝醉就等於關上任何拉近距離的機會,店長站在吧台後面看多了醉鬼,根本不想接近,也不會聽他說話,總是用一句「小高你送 RJ 回家」打發。
所以他就不特別訓練酒量了,寧願把時間拿去學習在周程郝的世界裡更為重要的酒譜、器具和技巧。
但是換個方向就不一樣了,當喝醉的是周程郝。
其實和坦不坦承無關,何青畑並沒有覺得對方清醒時不夠真誠,更像是有了酒精,店長比較能夠忽略兩人的年紀和經歷差距,也才讓他抓住那一點點的可能性。
他想起終於確定關係的那杯 Pink Lady。
並非刻意但這段感情是確實靠著好幾杯酒推進才到了今天,何青畑本來有點介意,怕太幼稚,年紀本來就沒有優勢了,更不想被當成意氣用事被情緒牽著走的小鬼。
可如今那也成了自己有恃無恐的理由,他知道沒有其他人能與周程郝分享那麼多杯酒。
因為兩人一起經歷了研發新品、試喝、練習、採買、逛展,互相幫忙著處理過上百張酒單,酒精之下是真實的相處,所以沒有關係。
同樣的道理,就算是遠距離也是他們兩個的新的遠距離,和那段曾在店長心中形成黑洞的感情無關。
他還是常和周程郝通電話,問英文也問酒。
「你再說一次量酒器怎麼講。」
「Jigger。」
「那夾子呢?」
「Tongs。」嘆氣,「RJ,你已經開始問重複的問題了。」
「那我好想你呢?」
「......」
「開玩笑的。」
I miss you so much. Have a good dream and stay healthy. 周程郝無奈而溫柔,黑洞變成滿片星辰。
望著桌上整理到一半的下週採訪行程與大綱,何青畑開口。
「學長,你覺得清酒也能做 Pink Lady 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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