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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左寧之下班打開手機，看到好久沒見過的諒諒和自己之間的「特別」暗號。決定照著指示直接到約定地點，飯店對面巷子的酒吧。

　　看見和諒諒與其他兄弟坐在一起的那個孩子，二少瞇起眼睛。

「我叫年年，彈貝斯。」對方直視左寧之的雙眼，不矯情也沒有其他裝飾，眼神中傳遞的訊息很直接，這種個性他倒是挺喜歡。

　　左寧之轉向堂弟，「幾歲啊？」

「成年了。」諒諒回答重點。

　　細細掃過，臉是真的和孟銓很像，不過臉以外的都差很多，這孩子很放鬆、散發著自由的氣息，想得很少大概情緒也很淡。

　　這種事情是你情我願，眼前的小貝斯手非常明顯有興趣，左寧之卻罕見地猶豫了。左寧之是人，他同樣會感到壓力和煩悶，也需要偶爾的放縱；他喜歡酒、喜歡認識新朋友，他當然也喜歡身體上的歡愉，和吸引自己的對象交往或做愛。年年怎麼看都是很理想的對象，敏銳、好看又足夠簡單，但他還是猶豫了。

　　他確實很想放鬆，但這孩子實在太像孟銓了，那個乾淨美好到自己都忍不住一再接近的孟銓呢。

　　不管是當成一個可敬的職業獵人、左家的朋友、小岳重要的師長，或單單把他看成是一個既強大又纖弱的弟弟，他都無法在孟銓身上套入如此輕率的態度。就如同他知道孟銓很尊敬自己和襄姊，他也想給這個值得尊重的獵人應有的對待。

「二哥，那公司的事還順利嗎？」阿恆也不急，聊起天。

「取得投標資格了，」左寧之勾起唇角，搖晃了酒杯心情也輕輕震盪，「不過競爭者也出現了，是很強勁的對手，身分和組織方式也都很特殊。」而且還跟孟銓關係密切。

　　一股不舒服湧上胸口，那是關於處在一種被弄得沒心情全力出手、又絕對不會考慮讓步的矛盾感，而產生的鬱悶。想到這個他就有夠不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綁手綁腳的。

　　他伸展身體，手臂攤開撐在年年背後的沙發上。

　　小貝斯手果然很有經驗，面對強大的曖昧氣場毫不畏懼，卻很適時地柔和了表情和脊椎、安靜下來令人很喜歡。他們開始談話，小樂手說了一些關於樂團的事情，氣氛很好；左諒之和兄弟們在一旁若無其事地聊天，氣氛慵懶而混濁。

　　這是他們並不陌生的、開始迎接夜晚的前奏，左寧之卻沒像以前感覺放鬆或麻痺，他心中有一些什麼還沒平復。

「這邊會有繭，」年年伸出左手，手指修長漂亮，他用拇指觸碰其他四指的指尖，解釋，「雖然是尼龍弦但彈久了還是會有。」

「I’ve heard about that.」二少捏住他的手腕觀看。

「我聽不懂英文。」眼前小孩露出笑容。

　　左寧之總是可以在每個對自己笑的人臉上看出對方和自己的不同。這個孩子除了年齡差距內心也和自己相去甚遠、那是經歷差異而留下的空白，年年眼裡和笑容裡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這點讓他很安心。

　　但這樣看著，另一張五官相似的臉又重疊到眼前。他想起孟銓對他笑的樣子。

「年年你！」這時怒吼倏地爆炸在身旁，抬頭看見一群人已經衝進包廂內，團長氣急敗壞大叫，「我真的是應該在你身上裝追蹤器！」

「冷靜一點。」阿恆看見二哥抬起頭神色不善，連忙把小團長拉到身後。

　　其他人跟著湧入包廂，而當看到這位小美人時，小岳也傻眼了。原來長得像孟銓哥是真的這麼像啊。

「二哥，」阿恆猶豫地開口，「這些小朋友們明天還有表演，我們先回去幫小岳切蛋糕好不好？」

　　左寧之喝了酒沒有回答。完蛋了，二哥不爽了，而且是很久沒出現過的可怕程度。

　　阿恆下意識望向身後、尋找那個承載他們最後一絲希望的救兵。

「二少，那個、」深吸一口氣，孟銓說話了，「我帶了禮物給你。」

　　聽到意料之外的聲音，在耳中和心裡盤旋的雜亂倏地停止，好像在提醒自己應該專心傾聽某件重要事情一樣。左寧之從他們進來到現在第一次好好抬起頭。

「研討會的空檔我去逛了一下，買了禮物給你。」獵人重複一次，很淡很淡地笑了一下。小岳驚訝發現孟銓眼裡沒有憤怒急躁或不安，他是全心全意在對二少說話，看起來準備很久的話。「我馬上就要開始忙了，所以想要今天拿給你。」

　　左寧之瞳孔縮了一下，空氣變得詭異起來，像心跳一樣反覆收緊又放大著，然後他勾起唇角、慢慢笑成了平常無懈可擊的弧度。

「好啊。」他說。而眾人都目瞪口呆。

　　接著二少拍拍身旁孩子的肩膀，站起身。

「剛才是，發生了什麼事啊？」阿恆回過神，望著率先走出包廂的二哥、以及跟在後面獵人的背影，喃喃發問。

「他們感情很好嗎？」南瓜也十分震驚。

「不，那已經不是感情好了吧。」小岳抓抓頭，「他們剛才講話的氛圍，就好像身邊沒有別人一樣。二哥是真的因為看到孟銓哥很高興、孟銓哥好像也認真地因為要說出買了禮物而有點彆扭……其他的事情他們好像完全不在乎。」

　　孟銓一到現場就被阿恆抓住拖走，路上大略解釋情況時疲憊的他只是心不在焉地應聲、不知道究竟有沒有聽懂，讓小岳頗為擔心。結果發展超乎他們想像迅速收場，孟銓甚至沒有看年年一眼。

　　相較之下，擔心到快發瘋的他們好像白癡。

　　大家圍繞在壽星身邊，襄姊眼裡充滿懷疑，對這些人一起消失又同時回來感覺不對勁，但還是盡力為了小岳當好派對的主人。

　　大合照時人群中二少微傾身對孟銓說話。

「我有打電話給你，兩天前，是想問孟子成的事。」

　　聽到那三個字，孟銓內心一震。

「二少、」他試圖回頭，但二少在這時將手按到他肩上。

「但後來我發現，我不知道需要你對我解釋什麼。」大手帶來的溫度非常溫和，獵人幾乎是一秒就了解左寧之對自己的全然信任，同時對這樣理所當然的信任湧上難以言喻的感激、和動容。

年~~~~~~（其實還是很喜歡這個腳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