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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 放在文末。
題目：你離開後的十年（29）

*警告：這是《一方死亡三十題》系列，角色死亡有，慎入

　　我好像跟你去了一次宇宙那麼大。

　　與歌迷們好好道別之後，他花了幾個月旅行，走過東亞、南歐與西歐，嘗試了好多原本認為會適合的城市，卻總在早上起床往窗外看時發現失敗了，差得太遠。

　　最後終於落腳在紐約邊角，一個寬廣又不會太安靜的地方，很美，食物和人都足夠粗獷，但想要的時候也找得到亞洲超市，燉一鍋熟悉的湯。心平靜下來，他是說真正平靜下來，似乎就能聽見那人的聲音。

　　配著咖啡廳早餐和經紀人通電話，下週要回國一趟處理簽證，炒蛋非常鬆軟，蘆筍和蘑菇很新鮮，只用滾水燙過後淋上橄欖油。電話那頭問他要待多久，該不會要待滿一年。之前說的紐約工作室還在等我嗎。等啊，人家說只要還沒解散就一直等你。幫我回覆答應吧，我會待在這裡，看要錄音還是採訪都方便。

　　掛了通話，盤裡還有最後兩口馬鈴薯泥，在吃下去之前對著發呆了三分鐘。

「你還吃得下嗎？」距離那人拿著訂製餐盒過來找自己，也過了十幾年。

　　本以為藝術家性格如 L，應該連飲食都有所堅持，或者根本不在工作中進食；一起做節目才知道原來一切多想了，跟著大家一起吃便當而已。甚至特別帶去公共休息室，和被他們稱作小朋友的參賽者們邊吃邊聊。

「怎麼了，幫你吃？」

「幫我吃。」

「吃不下就放著啊。」

「不要讓小朋友看到我浪費食物。」

「也許我根本喜歡被你浪費～」

　　對方笑出來，「你很煩欸。」

　　L 一路走來豐富精彩，在任何面向，與國外女歌手的戀情曾被追著不放幾年，也讓他和媒體的關係降到谷底。

　　而他不曾評價這些，很清楚那麼溫柔的人怎麼可能不去愛，面對別人的傾訴又幾乎不會拒絕，他忘不了 L 常常說，當很仔細去看一件事情，愛自然就出現了。

　　那一段結束過了幾個月，聽見周圍聊起 L 與從獨立走向商推的樂團男主唱開始交往，平靜低調。很多年後他回想，浮現出的是，原來他們的社交圈那時便靠近得如此清晰；大家都不是講人小話的性格、這段感情也確實直到結束都沒有曝光，他卻不只一次在聚會中得知消息。

　　親密的人逐漸重疊，代表在生活中做的決定以及品味都類似，之後的相遇一點也不需要意外。

　　他們遇見得早、相識得晚，他可以確定如果參與那人生命的時序往前挪動，兩人會談一場驚天動地的戀愛。但這樣才好，沒相戀才好。

　　出道時藉由選秀節目認識，中間各自承受了生命給予的風吹日曬與甜美，直到某個片刻回神，他們被圈子推到類似的位置，或許因為時間奔過後，留下而執著於音樂與表演的人也不多，從歌手變成音樂人，時常被放在一起談論，拿他們舉例所謂某個時代。

　　當年那個節目大概也是抱持著類似想法，找了兩人來做歌唱選秀節目，意外帶起時隔十多年的風潮。節目中，他們一人溫暖一人直接，一左一右，他很快發現當參賽者對表現感到遲疑時，演唱完畢聽講評時抬起頭都會下意識飄向 L 那一側。

　　今天是冬至，搬進紐約公寓的第三週，他起了個大早打算晨跑，卻被穿透衣服的冷風逼回屋內，只能轉向在這裡低價購入的二手跑步機，運動一小時之後好好煮一杯咖啡。

　　年輕頂尖團隊的錄音行程很有趣，他們嘗試了另一套新軟體，疊加五種樂器，再從波形去調整比例，做出非常美麗的共鳴。天氣很冷，原本他只需要脫掉鞋子坐在鋪滿地毯的錄音間錄製人聲就好，但實在太好玩了，讓他忍不住兩邊跑來跑去，玩樂一個下午。

　　儘管沒有完成當日進度，大家仍然準時在晚上六點收工，團隊中有一半的台灣人，說晚上有個簡單聚會要不要一起來，而現在的他甚至不需要拿出手機確認行事曆，就能輕鬆點頭答應。

　　派對準備的是許久不見的米食，香菇毛豆炊飯、香煎鮭魚、不那麼東方的風乾火腿加薄餅加鷹嘴豆泥組合，還有放入大把茼蒿的羊肉燉湯，甜點則是經典湯圓，花生與芝麻口味。而每當有人用「他是流行樂壇巨星喔」介紹自己，他都會真心地回答「退休了」。

　　起居室放起音樂，是一個低沉有力的女聲，穿過外頭厚重的積雪寒風，在心上灑落溫暖。

「她是誰。」他問。

「二十一街餐館的駐唱歌手，沒發過片，那天好玩來幫忙錄導唱。」

「聲音真美。」出口那一刻，他再次明白自己為什麼選擇停在這個城市。

　　雖然他們和參賽者的平均年齡差距不過十歲，卻不由自主站上長輩的位置；為了表演氛圍而選擇性感裸露造型的小朋友會被他唸，唸完再給 L 安慰，讓執行製作看得笑了出來。他也跟著笑，「仔細去看的話，愛自然就出來了」，好像就是那麼簡單。

　　有一回，崇拜敬愛 L 的參賽者要離開了，L 趁著錄製暫停時對小孩說想聽什麼，我請樂隊老師幫忙。前奏的鍵盤音流暢充滿攝影棚，L 低喃著唱起歌，背景螢幕換成星光點點，搭配淡淡藍紫色燈光。而他坐在幾個補妝調麥的工作人員之間，狠狠愣住了。L 的聲音真美。

　　心臟用力地跳動，強烈希望此刻暫停，讓他能戴上耳機隔絕一切干擾，好好聆聽。

　　L 這樣的歌聲是上帝給的，他向來這樣認為，基因決定一個人的聲帶。但最可怕的是基因以外那些，偏執、野心、求知和努力練習。所以儘管一直以來認為 L 是一個可畏的音樂人，卻沒有想過把聲音從作品中抽絲剝繭地取出來求證。

　　那一刻他好奇得要命，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這樣的聲線，不需要輔助或點綴，那麼純淨柔軟，像潛入深海那樣廣闊、像去了一趟宇宙。讓人從心底湧出情緒，然後被淹沒。

　　變成摯友之前，那人就已經完成婚事，深愛著妻子與小孩的模樣很美好，音樂中總是說著有關家庭。他愛上的就是那樣的他。

　　後來他出席過幾次追思場合，與那人的妻子簡單寒暄，是個有智慧而非常美麗的女人，悲傷中仍散發生命力，孩子也十分惹人憐愛，幾乎承襲了那人所有的可愛與勇敢，像個天使。

「十年了，我們家小天使也要成年了，我沒有一天不想起他。」女人微笑，環視著好友們，大部分的人都跟著笑了，他也是。「我只希望自己能做到，每次想起他，就好好想他。我知道，讓他成長的人不會只有我跟小孩。謝謝很多人的付出，完成了這個很溫暖的、能夠一起想念的地方，然後和十年前一樣，我想要謝謝命運讓他遇見你們。」

「他雖然沒有和我們一起走到很老很老，但我敢肯定他走得很幸福，他跟我說結婚之後的狀態很舒服，好像在散步，那麼偏執的人竟然學會怎麼散步，好感動喔。」

　　而我感謝生命讓我遇見那樣愜意漫步的他。

　　若 L 沒有選擇把戒指套在另一人手上，他們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然而是過程中發生的所有事包含婚姻造就了他，他只喜歡那樣的他，全心全意。

角色原型是歌唱選秀節目《聲林之王》的兩位導師，但把他們的名字放進二創裡怎麼看怎麼怪Ｑ
祈福儀式：希望現實生活中的兩位音樂人都平安健康，希望下一季也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