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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中自創：16 到 26 歲，故事介紹在這。
題目：溺水的魚（day5｜D）

D.

Drowning fish.

　　小司迅速通過樓梯，轉彎繞過停車場，球場上隊員們三三兩兩聚集起來，隊長和副隊卻站在場外，兩人都在用手機，表情焦躁。見他跑來，林維新皺起眉頭。

「小司，你去找、」

「隊長，我今天想請假，我要去找阿興學長。」

「好。」波波放下手機，「快去。」

　　要說蔣雨興的成績，就是很確切的三類腦袋，理科強、而且是數學物理化學平均地擅長；但文科很弱，語文勉強能看，社會三科完全不行，升上三年級，原本不討厭的國文又突然成為天敵，怎麼讀怎麼背，考卷總會出現自己不記得的內容。

　　從先發引退後，他和同年級的大家一樣住進圖書館，成績從班排八至十名移動到前五，學校裡崇拜喜歡他的人又更多了。本人卻相當心急，因為模擬考的級分怎麼樣都上不去。

　　高二下蔣雨興就大致決定了要放棄體育加分。他有把握不練球之後，年級排名可以穩定維持在二位數之內，這樣能選擇的學校應該很多，他不想跟其他球員搶名額。

　　蔣雨興有多努力，跟他念了一學期書的小司是最清楚的，球場上的專注力搬到書桌前依然毫不遜色，轉著筆，率性篤定的字跡在參考書上鋪張開來。

　　最驚人的是他不抱怨，也沒放棄過任何一個設定的目標，包含國文三四冊、一個月只碰一次籃球、清大資工或機械，以及在申請大學的過程中不依賴自己努力了三年的運動。

「籃球校隊隊長不靠體育加分考上清大，或交大，」蔣雨興說，把小司盤子裡的綠花椰菜夾過來吃掉，「很帥吼。」

　　二月開學，兩週後寄發學測成績，小司看到手機亮了又暗，下課發現幾位要好的學長都傳了成績單過來，讓他哭笑不得，他又不是補習班老師。

　　一分鐘後阿號就出現在他的教室，「小司你看到了嗎？波波果然考得很好。」

「嗯，然後隊長直接把級分塗掉寫一個掰掰指考見，那為什麼還要拍啊......」

「阿興學長呢？」

「還不錯吧，雖然比他預期得低一點。」小司心裡五味雜陳，暗自希望這個分數推甄夠用。

　　隔天蔣雨興到圖書館做落點分析，清大、交大、成大和中興，屬於安全範圍的只有中興。

　　接下來一星期，他不停被主任、老師、教練約談，小司也知道談話內容會是什麼，所以放學一起回家時絕口不提，可還是能感覺到蔣雨興越來越焦躁，每天都反覆思索猶豫。

　　申請截止前一週，連籃球校隊的副隊和後衛都跑來小司班上，兩人身高出眾，把大家嚇了一跳，坐在門口的班長頻頻用關切的眼神望向這裡。

「小司，你有空的話勸勸阿興，我們覺得現在是他自尊心的問題。」

「我們查過了，今年籃球只有清大開體育資優，取兩名，教練去打聽過，裡面不會有阿興的對手。」

「最麻煩的是體育加分在所有申請之前，錯過就來不及了，現在不去考，用學測分數大概只能進中字輩。幹當然中字對我們來說都很猛了，但阿興他不一樣，他不去台清交我真的會覺得很可惜。」

「而且他指考應該也考不了這麼好...... 總之，截止日是下禮拜四。」

　　明明最喜歡籃球，現在卻被困住了。

　　兩人都是蔣雨興一直以來的搭擋，目前也正在苦惱著不知道如何決定未來方向，所以心情特別複雜。

　　小司聽完兩位學長的擔憂，點頭表示知道了，回到座位上，煩悶充滿胸口。他其實不想對蔣雨興說任何話，正因為一直待在一起，他知道對方在糾結什麼。小司只想等蔣雨興自己找到結論，然後說好、那就這樣做吧。

　　直到今天放學時，才剛把手機調回震動，就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請問是小司學弟嗎？」女生的聲音。

「我是，請問你......」

「學弟非常不好意思擅自打來了！」對方著急打斷，「我是校籃經理，請問阿興有跟你在一起嗎？」

「咦，沒有啊，今天排球隊練球，我正要過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頭一陣怒吼，小司聽見阿豪的聲音，說班上也找不到人，接著電話被接過去，「小司。」

「阿豪學長？」

「小司你知道，明天就是申請截止日嗎。」

「你說體育加分嗎......」

「阿興不見了，據我所知他到現在還沒有交資料。大家都在忙第一階段或念書，我的話大概已經講到他要翻臉了，小司，可以麻煩你嗎。」

「我知道了，我去找找看。」

　　學長的腳踏車還在車棚裡，教室沒人、籃球場和體育館也沒有，小司背起書包，抓著手機，回想他所了解的蔣雨興。其實並不複雜，就是一個非常喜歡籃球的男生。踏出校門，往河堤奔去。

　　不覺得很帥嗎？

　　蔣雨興說這句話時的神情閃過腦海，小司苦笑。你不管怎樣都很帥好不好，對我們來說。

　　他果然在遊樂設施旁邊的籃球場看見那人，制服襯衫已經脫下，只剩一件背心與體育褲，和附近高中的人組隊，打全場，心無旁騖地奔馳著。

　　整整十五分後，蔣雨興才發現小司，和球友們打了招呼，朝他走來。

「今天不練球啊。」大手撥亂學弟的瀏海。

「嗯。」

　　那回家吧。蔣雨興說，撈起書包。

　　在快要抵達上橋階梯的時候，小司終於開口，「開心嗎？」

「什麼。」

「你打球的時候感覺很開心。」

「打球當然開心啊。」

「應該有辦法繼續打四年吧？」

　　蔣雨興停下來，上上下下看著小司。

　　學長，我的想法是，考這個分數的人不會有人球打得比你好，反過來說籃球跟你一樣強的人，大概沒有人能考得比你高。聽起來不是非常帥嗎。

「這樣說起來，體育加分好像是為了我設計的一樣。」

「我希望你讀清大，」小司看著球鞋說，「這樣離我比較近。」

　　晚上的河堤給人的感覺比白天寬廣好幾倍，初春冷風刮在臉頰上生痛，小司剛才幾乎繞了這裡一整圈，此刻並不覺得冷，他調整書包背帶，視線在步道旁的街燈來回，不想看對方的臉。

　　蔣雨興其實並不完全是很多同學甚至最親近的波波所以為的那種人，帶著無限自信，果斷而冷靜。當然他很大一部份是那樣沒錯，果斷活著，不太浪費時間猶豫和後悔，但還是會有稍縱即逝的片刻，覺得所有決定都做錯了。

　　被情緒勒住了，所以他踏入球場，酣暢淋漓地打一場籃球，然後轉頭看見自己最喜歡的學弟，低頭說我希望你考體育加分，去讀離我近一點的大學。

　　蔣雨興呼出長長一口氣。

「好吧，決定了，明天就去申請。」

現在回頭看小時候的事情都不是什麼大事，總會對過去自己感到不耐煩和不可思議，
「是在糾結什麼！幹嘛不趁那時候多熬點夜、多看點漫畫！」
但那個樣子把每一件小事當成世界末日，就是青春期ㄅ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