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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牙想你 周程郝 x 何青畑
*可以按照這個順序看：Between the sheets, Zombie, Martini, Margarita, Pink Lady, Angel's Kiss, Sex on the beach

　　今天是跨年夜，白夜朗朗的開門時間延後到下午六點，但通宵營業，晚餐訂位全滿，宵夜場十點開始，除了固定訪客循映牙醫，還有兩組八人長桌，包廂也被熟客訂走了。

　　店內全員到齊，所有人都繃緊神經，小高還吞了兩顆 B 群，白朗中午就架起投影機，一邊排準備好的公播版電影片單。

　　老闆和店長正在爭論倒數時要放《情人節快樂》或者《侏羅紀世界》比較適合，下了課過來支援的工讀生把圍裙綁緊，端起托盤開始送餐。

「欸何青畑！」

　　被點名的人疑惑回頭，喊他的是一名約莫大學生年紀的男生，即使坐著還是看得出來非常高大，骨架與身材就是個標準運動員，穿帽 T 球褲，旁邊放著運動品牌斜背包。

　　何青畑記得剛才對面還坐一個穿短裙長捲髮的女孩，不知道是去廁所還是先離開了。

　　—— 雖然不知道要向誰解釋，但他可是因為那女孩的裙子實在短到了自己有點猶豫該不該送毯子過去的程度，所以才記得的。

「你是何青畑沒錯吧。」對方盯著他的臉幾秒，然後笑了，「你是啊。」

「我是，請問你是......」

「你現在還有在打籃球嗎？」

「我？」

　　完全莫名其妙，他從來沒在體育課之外的地方打過籃球啊。

　　喔...... 喔喔喔喔喔！吧台前的白朗緩緩提高音量，搭配一根恍然大悟的食指在空氣中點啊點。

「什麼。」周程郝一頭霧水。

「上次吼，我故事沒有跟你講全部啦。」

「哪個故事？」

　　RJ 不只有小男生那個補習班情緣，其實呢，我們家小朋友也是過得蠻精彩豐富，蠻受歡迎的。

「—— 難道是！他那個學長！」小高也明白了，瞪大眼睛，「什麼意思！台北最好有這麼小。」

「我要起雞皮疙瘩了，我開這家店原來有這個使命嗎。」

「才沒有，你不要自己被自己感動了。」

　　在這裡和前任的相遇率，百分之百。我們店要不要改叫月老啊，白夜姥姥。

「好難聽。」窩在吧台老位置的 Aggie 傻眼。

「而且又不是前任。老闆你真的很愛誤會 RJ……」

　　他們不是？吧台內某人停下在杯緣裝飾切片橙皮的動作。

「不是啊，上次那個男生也不是好不好。」

「欸，就算不是，」白朗不服氣，「也是在 RJ 心裡佔有很重要地位的人啊，大家都說沒擁有過的關係最美。」

　　噢，這點我倒是認同。小高嚴肅道。老實說我現在看，也覺得學長比較有威脅性，真的帥。難怪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學長。

　　呸呸呸！白朗火速翻臉。

　　講什麼鬼啊。Bartender 哭笑不得。

　　呸呸呸呸呸呸。白朗還沒停，拿起酒精往小高的方向噴。

「老闆你這是在除魔了吧喂！」閃躲著酒精攻擊，就這樣直接撞上談論的主角。

　　那又是誰。三雙眼睛盯著他。

　　何青畑張了張口，突然瞥見周程郝黑色襯衫胸前的皺褶，說不出話了。他們店長重視儀態，總是把自己打理得乾淨英挺，因此那道皺摺相當刺眼。

　　今天開店前自己碎唸「連續三天滿堂再來上班，很累欸～」地耍賴著要了一個擁抱，對方竟然就給了，被另一個體溫包圍時何青畑愣在原地，幾秒後才意識到真的發生了。

　　和以前一樣堆滿紙箱的地下室因為剛收下來的聖誕節燈飾比平常更擁擠窄小，空間卻瞬間變得黏膩而夢幻。

　　Alex 確實越來越少推開自己了。雙手抓住對方的手臂，稍微墊腳，小心翼翼把下巴放到厚實的肩膀上，他想。

　　結束時自己多了兩隻透紅的耳朵，對方的襯衫則多了幾些重新拉整後也沒有消失的摺子。

「...... 我不知道。」他說。迅速閃身進廚房。

　　之後的半小時何青畑都賴在廚房和吧台區，雖然不肯送餐但備料洗碗很認真，單也控得相當俐落，所以除了小高有點頭痛，白朗和周程郝都沒說什麼。

　　那個學長顯然還沒有要離開，又加點一杯酒和一份威士忌冰淇淋，幾分鐘後，另一名穿著短版緊身長袖、高腰棉褲加高筒球鞋的女孩出現，笑嘻嘻地溜進學長對面的位置。

　　小高皺眉，何青畑反而笑了出來。學長都沒變，真令人安心。

「我不會打籃球，那時候只是去看你。」剛才弄清楚對方是誰之後何青畑如實解釋，話一出口馬上後悔。變成怪人了啦。

　　對方的表情明顯僵住，還在試圖弄懂那句話的意思，何青畑就挾著托盤和菜單逃跑了。逃走前丟下一句：打籃球的話我們店長蠻厲害的，你可以找他。

　　聽起來很變態但他沒說謊，國中時跟一群迷妹擠在看台上幫學長加油，並不是因為喜歡籃球。大概也不是因為喜歡學長。

　　那樣的情緒很複雜，但攤開來又不是真的那麼複雜，就是在對當下的狀況賭氣吧。我可以決定要過怎樣的生活，可以決定午休要去哪裡，當然也可以決定自己要喜歡哪種性別的人。

　　約會中的學長，不論是當年偶然在學校附近麥當勞看過的或此刻隔著半個白夜朗朗望著的都一樣，和同桌女伴沒有太多互動，大部分時間就是滑著手機聽女生說話，在對方要求一起拍照時露出微笑。

　　學長還是學長，有了變化的人是我自己吧。何青畑想。

　　直到他們終於吃完冰淇淋、結帳離開已經快要八點了，偷偷晃過去的 Aggie 神秘兮兮地跑回吧台，說真不愧是校隊耶，那個男生應該有跟 Alex 一樣高吧。

「RJ，這個不好，我不支持。」小高搖頭。

「支持什麼。」何青畑翻白眼。人家跟女生一起來的，還連續兩個。

「連續跟兩個女生見面，沒看過這麼會玩的。」

「搞不好只是姊妹啊。」

「鬼才相信那種話。」Aggie 嘖舌搖手指，「RJ 不要那麼容易被騙啊。」

「對，重點在於 RJ，何青畑小朋友，請問你的選擇是？」

「要選什麼啦。」

　　這樣說好了，當年啊，學長或者那個補習班男孩子，誰跟你講話你會比較開心。白朗搓著下巴。

　　何青畑的回憶就這麼被勾起來，某次離開球場比較慢，竟然被學長叫住了，「欸學弟，要不要一起打一場？」讓他瞬間紅了耳朵。但就只是紅了耳朵而已，每次在補習班收到隔了一個走道的男孩傳來的紙條，他都會像是等等要上台演講那樣心跳加速，手腳發麻。兩者感覺完全不同，直到現在他都記得。

　　那當然是補、說到一半瞥見某個身影，緊急煞車。

「補習班，他說補習班。」小高舉手。

　　大家都說把選項擺在一起就會有答案，然而那人甚至只是路過，拿著一整籃墊著白毛巾的玻璃酒杯，經過他們回到吧台。就那樣，就勝出了。

　　白朗跟著何青畑的目光，雙手一拍。

「他選 Alex 啦，結案。」

　　重新回到白夜朗朗又過了八個月，這些日子以來他逐漸學會怎麼和爸媽相處，雖然還是有很多爭吵，但讓步的時候比以前多了，兩邊都是。現在家裡依然幫他付大學學費，但房租和生活開銷都由自己負責。

　　沒錯，他搬出來了，在快要二十歲的時候擁有自己的小小公寓，雖然真的很小，有時候熱水器還會故障，但總算是脫離地下室的行軍床了。

　　有家、有工作、還沒有車，不曉得這樣有沒有比較像個男人了。

　　悄悄抬眼看了自家店長一眼，那人全神貫注在做酒，跟平常一樣，也跟八個月前一樣。

　　周程郝來過何青畑的公寓兩次，一次是自己喝醉，一次是他喝醉了，兩次都沒有過夜。「醉成那樣還能自己叫車回家，下次應該把 Alex 的手機藏起來」，洗完澡出來看到小沙發空無一人的何青畑半開玩笑地在筆記本上這麼寫下。

　　筆記本從來這邊用到現在，反覆拿出又收起，車線淺淺變形，紙緣都起了毛邊，和周程郝有關的事卻怎麼寫都寫不完。

　　一年的最後一天有點不真實，由吧台隔開的廚房和店內像是兩個世界，三位廚師在煙霧與香氣中幫一個又一個空盤子補上滿滿食物，推到送餐口，嘴裡唸著訂單順序，分秒必爭。

　　餐酒館內音樂和人聲震耳欲聾，他們聽不太清楚對方的聲音，好幾次小高都必須附在何青畑耳邊大喊「八桌、結帳 ——」或「蘋果她們、跟你說、晚安！」。

　　...... 拜託，說晚安這種事就先跳過好不好。何青畑嘆氣，轉了轉脖子，打算去把空調轉強一點，店裡人太多了有點透不過氣。

　　突然一雙大手將他輕輕往後拉，然後按著肩膀讓他坐到吧台角落的板凳上。

「坐著，喝完這杯再繼續。」周程郝抽走他手上的托盤，換成一杯薑汁汽水。

「噢。」

　　心臟劇烈跳動，全身上下都有微微的電流竄過。

　　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樂！眾人舉杯。白朗以老闆的身份感謝大家一年來的照顧，七八分的酒意表情非常幸福，勾著晉醫師快樂宣布：一月一號，恭喜大家又撐過一年了，我請在場的各位一人一杯 shot。

「又請啊。」

「至少他這次不是說到打烊為止所有酒都算他的。」何青畑認命地回到吧台內準備幫忙。

　　周程郝已經在那裡了，大概是被整晚熱鬧滾燙的氣氛弄得頭昏腦脹，需要一點空間。

「所以你喜歡會打球的男生？」那人低頭看自己，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何青畑心跳漏了一拍。

　　深吸一口氣，然後再一口氣。

　　抬眼，暗自希望這樣的角度足夠可愛，「我喜歡會調酒的。」

　　周程郝愣住，然後毫不客氣地大笑出聲，仰頭將手中的酒一引而盡。

　　今天是跨年夜，面對大家一杯又一杯的「新年快樂」，自己家傲嬌店長好像也喝了不少。

　　他們的故事裡充滿酒精，這令他有點擔心。酒精代表失控、衝動和拋下思考，何青畑吃過一次虧，因此格外懷疑 — 別誤會，他並不覺得那些親近是被佔了便宜，只是隔天對方彆手彆腳地道歉臉上卻寫著「我真的沒有記憶」實在很難受啊。

　　在杯架上放好第三盤威士忌 shots，讓工讀生端走，正要跟出去幫忙周程郝卻敲了敲流理台。

「來吧，說好今天有空檔的話要教你的。」

　　桌上放著琴酒，何青畑嘆了口氣，看來自家傲嬌店長是真的有點不高興。

　　視線移動著繼續確認其他材料，石榴糖漿、鮮奶油、檸檬汁...... 何青畑慢慢瞪大眼睛。

「你真的要教我調嗎。」他試著不讓聲音顫抖得太明顯。

　　RJ，我想要擁有你。那人說話了，聲音與整個空間共鳴，震得他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你喝醉了？」何青畑彎腰探頭，急切得整個人快要鑽進對方懷中，由下往上想看清楚那人的臉，「醉了的話，等你清醒我們再來談這個話題。」

「沒有醉到會忘記。」

「Alex，都這麼久了，我不介意等你準備好。」

　　I know, and I'm not sure if i'm ready for this, but I can't wait no more.

拜託給我這對 CP 自己的一季故事～
PS 但我本人絕對會選打籃球的男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