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牙想你 周程郝 x 何青畑
*可以按照這個順序看:Between the sheets, Zombie, Martini, Margarita, Pink Lady, Angel's Kiss, Sex on the beach
何青畑被客人叫出去了。
白朗倚在吧台邊目睹全程有點驚訝,不過對方看起來跟何青畑差不多大,雖然神色有點複雜可兩人似乎認識,也就沒有過去關心。
望著站在店門口小陽台對話的兩個男孩,覺得有點可愛,也才發現身為老闆他對來打工即將滿兩個月的小鬼真的一點都不了解。
相較 Alex 見過那孩子的家長,自己只知道何青畑家境不錯、有點調皮但工作很認真,而且很聽 Alex 的話,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可其他的例如書讀得怎麼樣、有沒有交往對象、有什麼嗜好興趣通通一無所知。
── 不過看小鬼黏 Alex 黏成這樣,交往對象那一題應該是不用問了。
「小高,你來一下。」白朗招手,呼喚自家資深外場員工。
「怎麼了。」
用下巴比了比門外,「那邊是怎樣?RJ 被找麻煩?」
小高聳肩回答應該不是,「那位客人把餐點都吃完、結帳的時候才請我喊 RJ 的,講話也很有禮貌。」
「所以是 RJ 朋友?」
「我覺得不像...... 還是我去叫 RJ 回來?」
不,也是沒關係。白朗揮手。就好奇而已,畢竟是我們家忙內。
「什麼忙內。」
另一個聲音冒出來,一直在調酒區忙碌的某個人本日、不,是本週首次踏出吧台了。
「何青畑小朋友啊,你自己看。」
抬眼,外頭的人卻剛好結束了對話,客人拍拍何青畑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手碰上肩頭後好像停留了幾秒,然後說了什麼,兩人互相道別。
何青畑推開店門看見三個同事都看著自己,愣住了。
「幹嘛。」
「你同學喔?」
小傢伙的表情瞬間有了變化,臉上閃過什麼,像是有一個長長的故事,又像被誤解的不悅。但最終只是說:嗯,算是吧。
「他欺負你?」
「什麼啊,沒有。」
「你在學校出了什麼事嗎,翹課翹太多?報告不交?」
「真的沒有。」
「男朋友?」
白朗的話出口,何青畑明顯動作一僵,但只頓了一拍轉身又繼續收酒杯擦桌子,「老闆你很無聊。」
欸欸欸生氣了啦。小高用嘴型說,示意老闆和店長解散。
什麼啊會生氣就是說中了吧。白朗氣音回覆,被員工推著肩膀離開。
「RJ,」周程郝還站在原地。
「怎麼了。」
「你真的沒事?」
何青畑低頭,「真的。」
看著那兩排因為垂下而在顴骨上方遮出小片陰影的纖長睫毛好一會,周程郝妥協了。「托盤給我。」
「噢。」呆愣著讓店長把餐盤接過去。
「有事要講啊。」
「嗯。」
回到吧台,白朗已經一臉八卦地在那等他了。
「小鬼的同學?應該不是哥哥或弟弟吧?」
「誰知道。」
「他竟然連你都不說,太奇怪了吧。啊,還是我說他被欺負所以不高興了?畢竟那小鬼自尊心很高。」
那你還講。
而且別說什麼被欺負,你光叫他「小鬼」他就要不高興了好不好。嘆氣,周程郝決定放棄這些吐槽。「我倒是蠻好奇為什麼猜被欺負,從見面的第一天起,就是我們兩個拿他沒轍不是嗎。」
「是你拿他沒轍。」白朗糾正,「而且 RJ 看起來就很容易被別人霸凌,外表白白嫩嫩,結果脾氣那麼硬。」
周程郝皺眉。雖然初次見面的場面有點衝擊,但實際相處後他並不覺得何青畑是什麼麻煩人物,在同儕之間人緣應該也不錯,這孩子聰明肯學、反應快、做事認真,臉也可愛。
咳,他的意思是,以那個年紀的小孩們的角度而言,算長得乾乾淨淨沒錯吧。
「Alex,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回過神,「你對他有疑問你自己問。」
好啊,你說的喔。
白朗像是在等他這句話一樣,一把抓住抱著三本菜單正要去點餐的何青畑,小鬼被拉得踉蹌兩步。
欸!背撞上吧台,而後方果然還是周程郝及時移開兩瓶龍舌蘭才沒釀成災難。
老闆伸手胡亂搓了搓撞到的地方算是道歉,然後開口:「小鬼,明天早上有沒有課?」
「明天週六。」何青畑轉過來看他,懷疑道,「怎麼了?」
「那好,打烊之後老闆請你喝一杯。」
工讀生搖頭說我收完店要跟 Alex 學調酒。
我今天有事。店長開口。
「為什麼!你要去哪。」轉頭不滿道。
「不要問那麼多。」指了指前方,「客人在等你點餐。」
打烊後周程郝果真在收店時就離開了,換下圍裙襯衫,穿上防風夾克,經過何青畑時什麼也沒說。
小鬼黯淡的模樣盡收眼底,白朗終究是不忍心,湊過去說安啦,他只是去受訪。
「...... 又受訪。」何青畑裝作不以為然,實際上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太明顯,不過白朗沒有戳破。
「人長得帥啊有什麼辦法呢。還不就之前那個美食部落客分享的發文有拍到他,現在大家都想來採訪白夜朗朗。」
「採訪為什麼不在店裡。」
「他說讓你跟小高早點休息,照片我們自己提供就好了。」說著遞出一杯調酒,「喏。」
「你調的?」
「到底多不信任我!」白朗失笑,「Alex 走之前調的啦,他留在吧台那。啊,但第二杯開始你就要自己來囉。」
接下酒,他小心翼翼喝了一口。龍舌蘭、伏特加、橙皮酒,有檸檬的香氣卻不會酸得皺起鼻子,是一杯去掉琴酒跟減少檸檬汁的長島冰茶。
對話猛然跳入眼中:某天他拿著筆記本站在那人旁邊,看對方好看修長的手指轉開瓶蓋、撈起量酒器,動作行雲流水,很快把三種基酒放到自己面前。「噢、呃」「呃什麼,那是琴酒」「有一股藥味...... 我不喜歡琴酒」「真的是小鬼欸」。
何青畑再珍惜地喝了一口。雖然可能都是他擅自想像,但真好,來到這裡以及能留下來真好。
白朗在他對面坐下,手肘撐到桌上的瞬間發現桌面被員工擦得非常乾淨,心情相當不錯。
「所以,晚上那個男生是誰。」
小孩子張口,又閉上,看著桌面想了想。那個想不是在思考要不要坦白或者要坦白多少,而是他也不曉得怎麼說明,對方出現得太突然,就跟當年自己的消失一樣。
於是他決定先從心臟外面的事情開始講起。
男孩是何青畑國中在補習班認識的別校同學,三年級時換了座位兩人相隔一條走道,一整年下來只講過兩次話,一次是「嗨」,另一次是「借過」。
交談只有兩次,但紙條有過無數張,對方會關心他的期中期末考成績、問他喜歡看什麼電影、問他心情不好是不是又跟爸媽吵架。
然後呢?小高也靠過來聽故事,手上拿著罐裝啤酒。
沒有然後了,上高中之後我媽幫我換補習班,就沒見過面了。
「你們沒有交換聯絡方式嗎。」
「畢業前他有問我的 IG 帳號。」
「那不就、」
「我編了一個假的給他。」
「蛤?!」
小高不解追問為什麼,白朗望著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總是勇往直前的小鬼也有過躊躇害怕非常合理。
「他說後來有試著找過我,上禮拜,以前一起補習的朋友告訴他看到我在這裡打工。我有點嚇到,但也蠻開心的。」
「你還喜歡他嗎。」
白朗開口問,小高愣住了。
杯緣抵著下唇沒有回答,何青畑對老闆馬上猜到兩人之間完全不驚訝,白朗看似幼稚不正經,其實很會觀察人,尤其是喝了酒的人。
「── 心情很複雜,我以為他畢業之後就會忘記了。」
小鬼,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在別人的故事裡是什麼樣的角色,佔據多少篇幅。就像你如果不講,Alex 就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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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程郝必須承認,再次看見那個男生出現在店門口,自己著實嚇了一跳。
他後來聽白朗說了個大概,知道那人跟小鬼的關係 ─ 當然,依然是自己在倉庫焦頭爛額點貨,老闆倚在門邊講得津津有味。
雖然就他們看來,十五歲和十九歲也不過差了四年,四年就像昨天而已,但 RJ 性格強烈,他以為見面當天就會有結果。而隔天上班小鬼依然繞著自己轉,周程郝理所當然覺得事情就那樣了。
這次男生沒有進來點餐,直接把何青畑喚了出去,白朗不在,小鬼回頭想徵詢自己同意,還來不及說什麼,小高先開口了:「你去,店裡我顧。」
...... 我是有答應嗎。周程郝嘆氣。可手上還有四單酒,一時之間也走不開。
吧台太遠了,從這裡望過去只能見到自家工讀生從黑色襯衫中露出來的手臂和後頸,或許是距離和夜晚影響,看起來比平時更白皙單薄。
嘖,又把袖子捲得亂七八糟,真是講不聽。
「周先生,攪拌棒拿反了唷。」
回過神,白朗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我剛跟那個男生擦肩而過,來找 RJ 那個啊,他好像在哭欸,眼睛紅紅的。」
「是喔。」
「你不去關心一下嗎。」
「我為什麼要啊!」周程郝抬起頭,一臉莫名其妙,「倒是你,什麼時候對客人這麼有興趣了。」
「你當初不是馬上就去後門關心何青畑了嗎。」
「那是因為是那個小鬼啊。」
「......」
......
店內依然喧鬧,而他們之間一片靜默。
「欸,說出來了吼。」白朗似笑非笑。
能當朋友這麼久不是沒有原因,他們總是能理解彼此的逃避和介意,在重要時刻給予空間,當然也毫不吝嗇給予幸災樂禍,最惡劣的那種。
周程郝吐出一口氣,向後靠上牆壁。
「老實說當時怎麼想已經不太確定了。但現在,」苦笑,「總覺得撿了就要負責任。」
「你這樣說那小鬼又要生氣了。」
「生氣了再說吧。」
十分鐘前,兩個仍帶有少年氣息的男孩站在白夜朗朗的招牌下,巷弄不時有人車經過,路燈才剛亮起。
何青畑的眼睛乾淨清亮,瀏海鬆軟搭在額前,開口的時候像是被按了慢動作。
那個時候騙了你,對不起。他說。我回去會追蹤你的 IG,叫 RJ、頭像是一個太空船徽章的就是我。以後也歡迎常來這裡吃東西喝酒,我正在學調酒,之後調給你喝。
「還有,我有喜歡的人了。」望進對方眼中,左手抓緊圍裙口袋中的筆記本,露出笑容,「這次很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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