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你心底的名字 阿漢 x Birdy
題目:晚安(day23|ㄨ)

 

  生命中,有些人出現真的是要讓你跟他說謝謝的。

  最後王柏德還是留長了頭髮,儘管他最喜歡頂著板寸頭的自己,覺得那樣最輕盈而無拘無束。不過又何必怪罪頭髮,反正他始終沒有獲得真正的自由。

  偶爾摸摸瀏海與鬢角,他會看著鏡子發呆,就好像被馴服了一樣,只是馴服他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所有關於阿漢的回憶都很鮮明。

「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樣。」跑去台北那次一起看電影,他盯著畫面突然問張家漢。

「什麼啊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阿漢回答。

  他多希望聽到對方說「我會帶著你的心情繼續努力」。他希望他能懂自己的存在焦慮。甚至事實上他覺得他是懂的,好像在某個地方他真的這麼對自己說了。

 

  後來,他借了阿漢的機車和外套。有時也真的載班班約會,但很多時候只是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晃。

  摔車的那瞬間他覺得非常委屈。你為什麼沒有拉住我。

  很多年後他才慢慢問自己一個問題。

  每一次,都是阿漢攔住自己,聽見學弟被欺負想衝出浴室隔間時、面對教官時、管樂練習時、軍歌比賽被喝令停止的時候,到後來他幾乎要分不清會這樣毫無顧忌地往前衝,是本性如此或者太安心有人會在後面拉住自己。

  一個問題之後是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每一個他都有答案。

 

  他其實知道氣球的事是阿漢去向學校告狀。

  當張家漢衝出來的時候大吼是我談的戀愛,他讀出句子後面的意思,除了保護自己,阿漢的表情還充滿不甘心。

  那是我的氣球。阿漢無聲怒吼。

  那顆讓所有人瞪大眼睛羨慕不已、害班班被退學的氣球,是我的。是他要送給我的。

  那一瞬間,王柏德難過得幾乎要哭出來,關於世界上竟然有一個人這麼懂自己。認識不久時他就相信有了這個人自己便不會孤單,後來也確實如此,可現在他卻得把張家漢推開。

 

  最撐不下去的時候他打給阿漢。他想乾脆我去找你,然後跟你走,像我們在船上看到的飛鳥,你去哪我就去哪。

  他還想說自己也沒有多好過,為你挨了大巴那群人一頓揍,也常去找歐神父說話,說你的事。聽說你曾經約那個叫 Angel 的女生出去,我他媽也很委屈。

  家裡換過號碼,張家漢竟然還是回撥了,王柏德握著話筒一下子說不出話,對方先開口了,問他重考準備得怎麼樣、和班班怎麼樣。接著,阿漢突然說要放一首歌給他聽,是學長寫的。

  聽了那首歌突然覺得更加不能回頭。你繼續翱翔還有我為你堅持。而因為你的所有堅持,我至今只能繼續飛行無法停下了。

 

  零錢用完,電話斷了。王柏德聞到高中宿舍的混濁空氣,那間浴室,情慾和戀慕在他們之間繚繞,阿漢的手很大,在自己身上遊走,兩人交換著吻和眼淚。

  如果真的有那個平行時空,他是指阿漢回答自己「如果你死了,我會連同你的份一起繼續努力」的那一個世界,他真希望在那裡,有人能幫自己告訴阿漢:對不起就是我愛你。

 

「要比委屈,我們比不完。」阿漢說。

  年近五十歲的張家漢躺在自己身邊,王柏德激動得胸口大力起伏。

  他在瀑布那裡看到這個人,然後找了一整天,終於在小酒館外面找到。雖然順利進行了對話,聊起天,也自然地說出許多當年藏在心裡的祕密,他其實直到此刻都仍感覺不真實。

 

「說好了喔,回去幫我的電影寫一首歌。」

  王柏德翻過身面對仰躺的張家漢,而阿漢抬起手臂,微微顫抖著,卻依然勇敢繞過他的頸下,枕著自己的頭。那年暑假,他們淋著雨偷了戲院海報回到阿漢家,就是這樣睡著的。

  阿漢,謝謝你。他在心裡說。

「那當然。」張家漢回答,然後同樣轉過來,把他緊緊抱進懷裡。

 

  Birdy,晚安。

 


原本寫到符號之前,後來自己太傷心了,硬是補上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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