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

我的牙想你 周程郝 x 何青畑
*可以按照這個順序看：Between the sheets, Zombie, Martini, Margarita, Pink Lady, Angel's Kiss, Sex on the beach

　　後來那位美食部落客回去寫了一篇圖文並茂的食記分享，將白夜朗朗的餐酒、環境和氣氛都大大稱讚一番，文字簡潔有力，對食物和調酒的描述很有畫面感，照片也拍得非常好看，重點是吧台內的店長兼 bartender 以側臉入鏡了，挺拔帥氣，掀起一波轉發潮。

　　部落客本來就有不少追蹤者，食記發佈後店裡到下個月底的所有週末都被訂滿了，白朗憂喜參半，要何青畑早點聯絡安排工讀生。

「自己聯絡。」小鬼頭也沒抬寫著筆記本。

　　餐酒館老闆也不生氣，事實上他根本沒對何青畑發過脾氣，只是轉頭往吧台的方向喊，「Alex ──」

「欸！店長已經很忙了耶，」何青畑出聲制止，妥協道，「好啦我打電話。」

　　這樣才乖嘛。伸手要拍小朋友的頭，不意外地被閃開。

「這鏡頭真的好強喔，拍得跟電影劇照一樣。」蘋果把手機遞過來給他們看，「也不會壓奇怪的少女字體或表情符號，排版像是寫真書，好高級，難怪粉絲那麼多。」

　　晉循安坐在吧台前不置可否，心中其實還挺舒坦。那天在知道對方是知名部落客的情況下還是拒絕了那個女生請的酒，幸好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或者說幸好對方足夠坦率直爽，還大方把這件事當成小插曲寫進了文末。

「拍得好也是因為都挑帥的拍啊，」何青畑插話，不以為然，「其實原本的照片裡面有很多張院長，是老闆說那是我們客人，不能未經同意刊登，要人家撤掉的。」

　　喔，是嗎。白朗這樣拒絕了嗎。晉循安瞇起眼睛，突然覺得這個叫 RJ 的白皙小鬼怎麼看怎麼順眼。

「這是當然的啊。」白朗正氣凜然。

「但她也沒經過小高和 RJ 同意吧。」周程郝出現了，把整籃餐具放到流理台上的力道不太客氣，瞥了一眼還顯示著那篇文章的蘋果的手機螢幕，「他們兩個也被拍進去了。」

「自己員工沒關係啦不要那麼計較。」

　　正在拖地的小高抓頭說我是覺得拍得蠻帥的啦，何青畑沒有接話，一步溜進吧台內開始擦餐具。

「不過呢，我最喜歡的還是最後這一段，」橘子捧著手機朗誦：「白夜朗朗有著像白天的夜晚，好像什麼事都可能在這裡發生，味蕾之間的、叉匙之間的、酒杯與眼神之間的。PS，雖然我當天想請一個穿燈芯絨夾克的男生喝酒是失敗了啦。」

「白白，她真的把你的店寫得好浪漫喔～」蘋果雙手按在胸口一臉陶醉。

　　白白是誰。何青畑額前落下黑線。這家牙醫診所的人怎麼都怪怪的。

　　燈芯絨...... 欸等等，這個說的是院長沒錯吧！當天也在現場此刻終於發現哪裡不對勁的大 A 大叫。

　　招待循映的大家吃過提早的晚餐後，餐酒館又進入戰鬥狀態。

　　週三是小週末，來喝酒的人本來就多，現在更不得了，臨時拜託的工讀生要十點之後才能到，廚房只有彬哥，外場只有小高和 RJ，後者還要偶爾幫忙做些簡單的酒，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時，白朗帶著別有深意的笑容來到他的店長面前。

「幹嘛？」提起防備。

「Alex，我忘記跟你說，等等你去前面那桌受訪一下。」

「蛤？」

「就那篇報導啊，很紅啦，你現在很紅，另一個網路專欄也想要寫我們。」

「為什麼不是你去講，」周程郝無奈，「你才是老闆記得嗎。」

「他們要找你啊，找『高大帥氣型男店長』，」白朗用食指和中指在空中強調型男二字，然後拍拍他的肩膀，「你就講一下開店故事，給人家拍拍照，我去陪客人聊天囉。」

　　好幾年來看多了這傢伙的天馬行空和出其不意，早已習慣在後面收拾殘局的周程郝嘆了口氣，放棄掙扎地用手撥了撥頭髮。真是的，就說了今天店裡很忙啊。

「喂，我想戴帽子。白朗你有沒有帽子啊。」揚聲呼喚。

　　一隻白皙的手出現在視線中，拿著一頂黑色老帽，「給你。」

「你不用嗎？」雖然這頂帽子也是自己買給這小鬼的啦。

「我不用。」

　　喔，那謝啦。周程郝說，接過帽子戴上，看見小鬼抿唇點頭，離開吧台時耳尖已經紅了。

　　內心失笑，「是有沒有這麼容易害羞啦。」

　　白朗的話果然不能相信，說是簡單的網路專欄人家其實是大有來頭的線上雜誌，聊得相當深入，不過編輯人很好也看得出來很認真，聊天過程他還罕見地陪著喝了幾杯。

　　周程郝很少在工作時喝酒，不管是相談甚歡的有趣客人或目的性明顯的曖昧邀請他都不會答應。但小高送餐點過來的時候附在他耳邊小聲說：「RJ 很緊張唷，在等你打分數。」

　　於是在某個遙遠但真摯的注視之下，他忍不住每一杯都嚐了一口。

　　直到快要四點，人群才漸漸散去，只剩一群餐酒館常客兼白朗的老朋友還在喝。將門牌翻成「休息中」，周程郝要小高先去結帳，自己開始確認店內狀況。

「另外那隻呢。」喃喃自語。

「我嗎？」何青畑從包廂探頭出來，一手拿著抹布一手疊了三個瓷盤，已經開始打掃了。

　　看著今天又送餐又代打調酒忙到眼神快要失焦了的何青畑，周程郝有點心疼，小鬼白天還要去學校，應該很累吧。

　　在自己也還沒回神的時候就先有了動作，大手抓了抓對方柔軟的頭頂髮絲，開口，「會累要說。」

　　還好。何青畑似乎嚇了一跳，但仍嘴硬搖頭。

「你今天、」

「我們的帥氣店長在這裡啊～」

　　話才出口就被撲上來的幾個身影打斷，常客們搖著手中的調酒開心歡呼。

「RJ 也辛苦了！這杯給你！」

「不，我、」

　　何青畑伸手去接，不是因為想喝，只是不希望對方打翻了自己還要拖地。

「不是成年了嗎？」

　　成年了又不一定是酒鬼。周程郝伸手拿過那杯酒，「他的我喝。」

「哎唷，Alex 你這個，是爸爸心態還是英雄救美啊？」

　　另一人也圍上來，調侃道你不是不管對方多正多辣，什麼客人請的酒都不喝嗎。

「None of your business.」

　　仰頭一飲而盡，周程郝把酒杯放回何青畑手中，要他回去忙該忙的，或者先休息，「這群人什麼都好，就是喝醉了很難纏，你不用管，讓白朗自己處理。」

「喔。」雙手收緊，冰涼的玻璃杯在手心之間變得滾燙。

　　—— 喔，有問題耶。

　　白朗，你這兩個員工，Alex 和這個弟弟，是粉紅色的餒！

　　更糟的是老闆本人今晚也興致高昂，舉起雙手快樂道：「我從來沒有說過不能談辦公室戀愛啊。」

「......」

「吼吼吼吼吼吼！」

「累了就先進去休息，我說真的。」周程郝稍微彎下身子，聲音低沉卻扎實蓋過了那些充滿醉意的喧鬧，「我顧白朗。」

「不要。」何青畑還是搖頭。

「不然就當慶功宴！我們喝起來！」一群人鍥而不捨，「慶祝 Alex 變成大明星了！要上電視了！」

「只是網路雜誌。」

「小高來！」

「就說不要叫小高和 RJ 喝酒了啦喂。」

　　混亂之中自家老闆塞了酒過來，周程郝想抓住那隻把玻璃杯湊到唇邊的手但被擋開了，這很可疑，白朗的調酒和料理相反，通常不讓你看內容物就代表那裡面裝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下一秒冰涼的酒意竄入口腔，周程郝皺眉，他至少嚐到了三種基底，一點點檸檬、番茄、鹽巴、氣泡水，大概還有一匙野格...... 口感很糟，除了滿滿的頑皮和不懷好意喝不出其他，真的好險店裡負責做酒的是自己。

「好啦，換你展現一下啦，人家小朋友主動那麼多次了。」

「對啊對啊，我們都看在眼裡啦。」

　　誰是小朋友啊。何青畑不甘示弱，可惜聲音被埋在一群喝醉的大叔之中。

　　周程郝嚥下那口酒，冰涼經過喉頭變成了熾熱，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濕氣，感覺辛辣沿著咽喉向上直衝腦門。可惡，白朗下手也太狠。

「你們到底、喂！」他撇了下臉，還沒甩開那股熱氣，就得趕緊張手接住一個被朝自己推來的小傢伙，「危險啊。」

　　親一下敢不敢啦。親一個了啦。Alex 上了啦。

　　不曉得是不是整晚下來超出平時上限的酒精作用，眾人的起鬨聲彷彿有了回音，視線中空間和燈光變得有些奇怪，染上橘紅色暈霧，醉人的可愛。

「那有什麼。」他聽到自己這麼說，右手環上胸前小鬼的肩膀，窄窄瘦瘦的，但是相當倔強。

　　喂 Alex 你酒量也太差了吧。懷中的人開始掙扎。

　　少囉嗦。他想。然後從外側扶上何青畑的臉頰與下巴，把那張小得不可思議的臉往自己的方向推。嘖嘖，這就是十九歲的皮膚嗎觸感細膩得令人生氣啊。

　　這個角度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看到一雙水嫩紅潤得像是塗了蜂蜜的嘴唇，他低下頭覆上去，鼓譟聲掀翻了整個酒吧。

＃

　　有些困難地睜眼，首先看見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和牆壁，陽光灑入的角度告訴他現在已經是白天、不，甚至應該快要中午了。

　　周程郝花了幾秒鐘釐清狀況。

　　他躺在白夜朗朗的沙發上，制服襯衫已經換成棉質上衣，前額隱隱發脹，背部也很痠痛。動了下僵硬的身體，一個人慢慢踱步過來，視線中出現白朗的臉，饒富興趣地俯瞰自己。

「早安，好久沒看到你喝掛了。」

　　緩緩坐起身，周程郝突然有點欣慰，幾週以來總是在打烊前就跟著晉醫師一起消失的白朗竟然選擇留在店裡照顧自己，看來他沒找錯合夥人，這傢伙談了戀愛心中還是有兄弟的。

　　他抓抓頭，「RJ 呢？」

「去上課了啦，都快十一點了，人家還是大學生。」

「喔。」

　　不是很想承認，但剛才那個欣慰可能要收回來，如果小鬼還能去上學，那昨晚後來是誰幫自己換的衣服答案就顯而易見了。

　　因為何青畑幾乎和白朗一樣固執，還有勇敢。

　　該死，大概還不只是換衣服。

「欸你，」

　　白朗再次開口，露出似笑非笑的討人厭表情，五隻手指的指尖碰在一起，往臉上比劃著，親切示範起來。

「昨天這樣，跟這樣子了喔。」

　　目光跟著白朗的手指移動，臉頰、嘴唇、下顎、頸側...... 周程郝覺得頭越來越痛，好不想面對，乾脆躺回去繼續昏迷不醒好了。

「Alex，你啊，這次真的要負責了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