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

!2024 夏日連發 day3!

連載中：16 到 26 歲，故事介紹在這。

「大家準備好了嗎？發球了喔！」

　　林維新提高音量，人卻不是站在底線之後，而是球場正中央。

　　沒錯，排球隊的傳統開訓儀式是在暖身後先進行一局接球蘿蔔蹲。由隊長開球 —— 把球拋向空中並大喊下一人的名字，被喊到的隊員要衝上前接球，舉起的瞬間點名下一位，漏接則出局，撐到最後的兩名隊員將獲得社團老師贊助的兩百元獎金。

　　這是營隊常見的團康遊戲，但當排球員們拿出自尊心來玩常會僵持個二、三十分鐘，氣氛帶起來的同時身體也熱開了。

　　波波看著學弟們躍躍欲試的臉笑出來。升上高三的他們不會參與整個暑訓，這可能是大家最後一次到齊，所以他捨不得打斷，決定自己去器材室推球。

　　昨天才耳提面命林維新要在午休前去跟組長拿鑰匙，那傢伙還是忘記了，變成訓練開始了全隊只有一顆阿號帶的球。

　　看得出場上的小司很想跟過來幫忙，但身為下任隊長，波波希望小司能成為林維新那樣的領導者，最好不要像自己，即使當初小司加入社團不到兩個月大家就說這小鬼絕對就是波波接班人。

　　對了，記得林維新當上隊長後的第一次練球也忘記借鑰匙，應該算是一種有始有終了。

＃

　　學務處在校園另一端，波波走出體育館，穿過安靜的操場和坐滿學生的閱覽自習室。大概接下來的整個暑假他也會像這樣被困在那個空間裡吧。

　　隱隱有點想吐。

　　跟未來的讀書計劃沒有關係，應該是天氣太熱了。

　　波波想起自己沒有吃早餐，午餐則在車站旁邊的全家塞了一個御飯糰，就匆匆前往與學校反方向的麵店解救沒帶錢的球隊學弟們。

　　也是很天才，一桌子學弟吃了五碗麵、四碗湯、一盤小菜和兩瓶飲料，五個人竟然湊不出六百八十元新台幣。「想說 Line Pay 啊。」下一屆的自由球員無辜舉起手機。

　　這種老店只收現金，不是都吃一年了嗎。他哭笑不得。

「波波，要不要載你去學校？」阿號開口。

「啊對吼，這邊走過去要繞一大圈。」

「波對不起嗚嗚。」

　　即將退役的副隊長笑出來，「沒事啦，而且你們的車都沒辦法載人吧。」

「我有裝火箭筒啊。」自由球員理直氣壯。

「你還沒拆啊，不是被記兩次警告了嗎...... 沒關係，我走過去就好，反正要順便去補習班繳費。」不過也是去幫忘記的同學繳就是了。

「波波、」

「真的沒關係，你們先去，」波波看著阿號露出微笑，「不要遲到。」

　　天氣不止熱還很悶，空氣中彌漫著下不出雨的濕氣，那趟遠路花費了比他預期還多的力氣，路上波波想起火箭筒，明明都一年多前的事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跳入腦中。

　　球隊的人與球迷 —— 或者單純蔣雨興的迷妹們 —— 都知道，蔣雨興和波波感情很不錯，一個排球一個籃球，個性和外型都完全不同，卻是真實的好朋友。大家以為兩人是因為帶領球隊在體育組開會認識的，但其實他們第一次交談比那再早一些，地點也不是體育組而是教官室。

　　波波幫班上的糾察隊同學送日誌給教官簽名，蔣雨興則站在另一名教官座位前，似乎正在被訓話。

「所以只是裝了火箭筒沒使用，也要被記警告嗎？」蔣雨興皺眉。

「現在規定就是這樣啊！校規上也有寫，入學的時候都有發學生手冊給你們嘛！」教官提高音量，「我倒是想問，如果沒有要站，是有什麼理由一定要裝啊？」

　　蔣雨興沉默了，波波有點好奇地跟著等答案。

「你說啊，要學校通融的話也要有理由吧！」

「我不知道，那又不是我的車。」

「—— 蛤？」教官瞪大眼睛。

「那台腳踏車是阿豪的。」

　　這回是真的滿頭問號，「那你站在這裡幹嘛？」

「教官只叫我過來說要講一下火箭筒的事，所以我過來了啊，因為我也覺得不合理。」

「 ……」

　　於是波波決定開口：「教官，是真的啦。」

「咦？」教官和蔣雨興同時回頭。

　　他的車是白色的，那個，很有名。他說。

　　明明是籃球校隊風雲人物，腳踏車卻裝了菜籃與坐墊，明明騎著裝了籃子與後座的腳踏車卻還是迷倒一大堆女孩子。

　　後來他們成為朋友，聊著天發現能夠互相理解的意外很多，交情越來越好。新學期開始，一年級的小司加入排球社，交通盃過後蔣雨興往排球隊跑的頻率又增加了。

＃

　　踏入學務處，撲面而來的冷氣讓波波縮了下身體，領到鑰匙的同時也不免被體育組長同情加嘲笑兩句，然後再度加緊腳步回程，往器材室前進。

　　找到球車，數著十五顆球撈進車裡，一邊放一邊確認充氣狀況，想想又拿了一組打氣筒。夏天的器材室總有一股霉味，不過不會特別討厭，畢竟是幾乎代表了自己整個高中的氣味。

　　推著車出來，再次走進驚人的熱氣之中，突然一陣天旋地轉。

「波波？」

　　蹲在地上，波波勉強張開眼，昏花的視線內有一雙相當熟悉的球鞋。

　　蔣雨興你怎麼在這。有氣無力開口。

　　話還沒說完蔣雨興已經蹲下身，手稍微抬起他的臉，拇指輕輕按壓下眼瞼查看，然後掌心貼上他的後頸。

「你貧血，可能中暑了。」鬆開動作，扶著波波坐下，掏出背包裡的礦泉水給他，「其他人呢。」

「在體育館。」

「我要打給誰？」

「不要找林維新。」波波說，「他不會處理這種事。」

　　蔣雨興停頓，呼出一口氣，「他會吧。你只是怕他生氣。」

　　波波抬頭。

「老實說他生氣也很正常，你這樣真的很討人厭。」

　　你只有想著不要麻煩別人，但沒有考慮到其他人被需要的需求，可能很多事情自己處理更快，但讓大家一起做、或者一起不想做跟抱怨，也是他們的回憶。

　　因為中暑雙耳都嗡嗡作響，蔣雨興的聲音卻清楚又平靜。

　　雖然能力強，可波波你會做超過負荷的事，可能大部分人看不出來，但親近的人除了擔心之外還要承擔沒有幫上忙的罪惡感。像現在這樣出問題的時候，大家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可是我沒差，所以我來告訴你，你這樣活該。

「啊，哈哈。」

「幹嘛。」

「沒有，只是想說你講的這些，跟我們學長當初說隊長不會給我當的原因一模一樣。」波波笑出來，指尖滑過寶特瓶，在水珠之間劃出一條線，「阿興你真厲害。」

　　蔣雨興沒有再接話，手中快速輸入訊息。

「我叫小司過來了，他陪你去保健室，會找其他人來拿球，我回圖書館了。」

　　愣愣望向好友，蔣雨興對小司產生興趣後各種幼稚與耍賴，他都快忘了對方也是一整個球隊的隊長，一直以來魄力與效率兼具。

「嗯，謝啦。」

　　看了他一眼，蔣雨興嘆氣，淺淺揮了下手轉身離開。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撿到站不起來的排球隊隊員。」

這篇想寫阿興和波波的友誼啦( ° ▽°)
有關另一個撿到排球員的故事可以看這篇哈：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