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詩(day30)

 

  掀開簾子進來時對方已喝得半醉,陷在靠枕堆中看舞聽琴,赤的酒量好都是這個狀態了,周圍的人自然早就睡得睡倒得倒,亭子裡意外地寧靜。

 

「這麼頻繁地舉辦酒席,會被大家傳言夜夜笙歌不務正事的唷。」青在那團靠枕邊坐下,伸手拿過赤掌心中的青銅酒杯,一飲而下。

  望著那人輕鬆清空了烈酒卻面不改色,赤不由得在心中讚嘆果然練武的人就是身體底子好。「得辦啊。不務正事就是我的定位喔。」

 

  話語倒是萬分真實,他們是受到眷顧的,生在這宮中大概最美好的一角 ── 赤是宮中勢力倒數的皇儲、沒靠山沒心機,相對地大家也就懶得多算計一分;青則是護衛隊中表現不上不下的小隊長,武藝雖然出色,但家族到了他父親一代突然血脈單薄,而立後得返鄉接家業的消息很早便傳出,上面只好專挑一些小組別小任務交給他,他也樂得清閒。


 

  護衛身分多年,儘管已換成一般外出服,青仍坐得腰桿挺直,只拿斜眼看著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太子殿下,心想這個人又瘦了。

「酒席就一定得請上女子演奏嗎?」

「說過幾次了我就做個樣子,你什麼時候才會明白,不近女色對皇儲來說並不是好事啊。」


 

「赤,邊境一城的城主來訪,還帶了女兒,對吧。」再一想,就想明白這人瘦了的原因。「你也被安排見面了。」

「沒事,我拒絕得很明顯。」

 

「赤,你不是一直羨慕我比你更加自由,」

「我的專長就是羨慕別人,我還羨慕你很多事呢。」

「可我反而羨慕你一點,在你的位置,你不用看著喜歡的人被安排著婚事。」

 

  空間一下沉默,只剩遠處二胡地幽幽古調。在他以為對方不會開口時赤終於說話了。

 

「但我可能得看喜歡的人自由地去愛。」而我不能。


 

  青,我們從小就這樣羨慕來羨慕去,然後在二十歲的時候找到解法不是嗎?等二皇兄的計畫一切落定以後,我放棄血統與你一同出宮。

「在那之前你就讓著我一點行不行?」赤笑,皇族不說別的皮相方面的遺傳確實高人一等,白皙皮膚紅潤雙脣,頰上兩枚酒窩沒心沒肺地閃爍著。

「赤......」

「別說那麼多了,過來聽歌吧。」

 

  他抬頭,輕聲請樂師換首歌。

  這是以某首詩經為靈感改編的曲子,是赤的最愛。


 

「再告訴我一次說的是什麼?」青的臉色緩和許多,靠近了一些。

「說等待。」赤回答,「說等待很痛苦很孤獨啊,但沒有誰能不需經歷這些痛苦。」

「那等待的結果呢?」

「不知道,歌裡沒說。」

 

  詩還寫著,而未來也還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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